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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笙兒今年想要爹爹送你什麼呢?”

    “笙兒什麼都不要,只要爹爹多陪笙兒說說話就好。”

    大人聽得欣慰,比起二小姐跟小公子,縈笙實在是太懂事了。

    “爹爹給你準備了一份禮物。”大人牽起縈笙的小手,帶著她走出了房間來,他看了我一眼,笑著說,“浣溪,你也一起來吧。”

    我點點頭。

    縈笙伸出另一隻小手,笑吟吟地牽住了我的手。

    我有點錯愕,更有些惶恐。

    小縈笙就這樣一手牽一個,站在我跟大人之間,若是被夫人瞧見了,只怕往後的日子又沒有平靜了。

    我下意識地想要抽出手來,大人卻先一步鬆開了縈笙的手。

    有些事他從來不說,不代表他一點不知。

    “笙兒,走,跟爹爹來。”

    大人對我點頭一笑,走在了前頭。

    縈笙有些失落,卻將我的手牽得更緊,生怕我也會鬆開她的手。  

    我低低一嘆,朝著她搖了搖頭。

    縈笙放心地咧嘴笑了,那眉眼是越來越像大小姐,看得我有些出神。

    “浣溪,爹爹都走遠了,快走吧。”

    縈笙提醒了我一句。

    我連忙點點頭,依著縈笙快步追著大人走去。

    這十年來,大人送過縈笙許多好玩的小玩意,比如撥浪鼓、風箏、金絲雀,大人也送過縈笙許多別致的雅物,比如名家畫作、題字摺扇、雕花玉如意這些。

    我在心底暗暗猜著,大人今年會送縈笙什麼?

    月光清冷,灑落在水榭之中,照亮了放在欄邊的一扇屏風。

    屏風?

    我有些愕然,不明白大人為何會送這樣的禮物?我低頭看向縈笙,縈笙也茫茫然地看了看我。

    “笙兒,來坐這兒。”大人示意縈笙坐在屏風的三步之外,那兒剛好放了一個小坐榻。

    我牽著縈笙走了過去,看著縈笙乖乖坐好。

    大人神秘地笑了笑,眼角終是有了些許歲月的痕跡。他繞到了屏風後,彎腰點亮了屏風後的燈盞,似是將屏風瞬間染上了一抹黃昏之色。  

    我這才發現,這扇屏風上面沒有花鳥,沒有山水,也沒有題字。

    當皮影人偶的影子出現在屏風之上,我終於知道大人今夜要送給縈笙的是什麼。

    這是一折皮影戲。

    “笙兒,這折戲叫做《長相思》。”

    大人的聲音從屏風後響起,我才看明白,那個登場的皮影人偶身穿儒裳,該是一個外出踏青的少年郎。

    “春光正好,恰拾流年。”

    大人操控著皮影人偶在屏風上動了起來。

    “桃花依舊,可我的心上人啊,你如今走到了哪裡?”

    屏風上的少年郎長聲嘆息,隱隱帶著些許濃重的鼻音,刺得我的心隱隱作痛。

    “我記得你的筆尖落在宣紙上的沙沙聲,記得你在斜陽下畫畫的身影……”

    屏風後的大人吐訴著對亡妻的思念之情,一字一句,是那樣的深沉。

    該是怎樣的深情,才會把大小姐的一切記得如此刻骨?  

    縈笙很多都不明白,她只是覺得屏風上的小人動得很是神奇,她悄悄地揪了揪我的衣袖,“浣溪,我想學這個。”

    明眸若星,一片明亮。

    “笙兒喜歡,爹爹就讓人教你。”這一折皮影戲終究沒有唱完,大人紅著眼眶從屏風後探出了半個腦袋來,沉聲道,“只要是笙兒想學的,爹爹都讓笙兒學。”

    我微微低頭,也對著縈笙輕輕地點點頭。

    “爹爹真好!”縈笙高興地拍了拍小手,從坐榻上跳了起來,跑到了屏風後,緊緊勾住了大人的頸子,在他的臉上香了一口,“我喜歡爹爹送的這份禮物!”

    大人笑中有淚,“喜歡就好,就好啊。”

    我知道大人今夜是太想大小姐了,或許人就是這樣,失去之後,才懂那道疤到底有多疼?

    可我卻不知道,縈笙自此會如此喜歡皮影戲,不過那些都是後來的事了。

    “大人,府衙來人了。”

    雖然知道不該打擾這一刻的溫馨,可是管家還是開了口。  

    “出什麼事了?”

    大人臉上的笑容一僵,他有些不悅。

    管家重重點頭,“是白家綢緞莊那邊出了點事。”

    大人的臉色變得很是鐵青,他長長一嘆,“他就是不願聽我勸,果然還是……”他忍住了要說的話,看了我一眼,“浣溪,帶笙兒回去休息吧。”

    “爹爹……”縈笙不舍地緊緊勾著大人的頸子。

    大人摸了摸她的腦袋,道:“爹爹有公務要處理,不能陪笙兒了,笙兒聽話,好不好?”

    “好……”縈笙紅著眼眶點點頭,終是鬆開了大人的頸子。

    大人又沉沉嘆了一聲,又吩咐小廝把屏風跟人偶搬到縈笙閣中後,這才匆匆跟著管家離開了水榭。

    白家綢緞莊是大小姐的娘家,大小姐有個兄長叫白子生,在臨安城中名聲算不得好。若不是因為是大小姐的親哥哥,大人只怕也不會管這些事吧。  

    “浣溪……”縈笙吸了吸鼻子,水汪汪的眼睛看著我,她總能輕而易舉地戳得我心軟。

    我微笑著彎下腰去,認真聽她說話。

    縈笙瞥著小嘴,“這個送你。”她從懷中摸出了一個小香囊,繡功實在是有待努力,“這可是我親手做的,夫子說,禮輕情意重,你不許嫌棄。”

    天下哪有下人敢嫌棄主子的賞賜的?

    我啞然失笑,接過了小香囊來,鄭重萬分地小心收到了懷中,又貼著衣裳輕輕地按了按,表示我會好好收藏這份禮物。

    “不是這樣的,浣溪,你把香囊拿出來。”縈笙猛烈地搖了搖頭。

    我怔怔地把香囊重新拿出來,她從我掌心接過香囊,親手繫到了我的腰間。

    “我打聽過了,今日也是你的生辰,所以這香囊今日你得戴著,過了今日才准收好。”她有些微怒,小小的眉毛微微一挑,每一個字都說得格外認真。

    是啊,這十年,我都忘記了我與縈笙是同月同日的生辰。  

    我以為這世間除了大小姐外,再也沒有誰記得我的生辰了,沒想到,縈笙竟有心去打聽這些。

    我的心暖得滾燙,鼻腔卻酸得厲害,我含淚點點頭,笑得燦爛。

    縈笙突然向我伸出小手,她也笑了,“那我的生辰禮物呢?”

    我愕了一下。

    她難過地看著我,紅紅眼眶中有了淚光,卻沒有責怪我的意思,“浣溪,今年忘記了不打緊,明年開始,你不准忘記。”

    我點點頭。

    縈笙吸了吸鼻子,突然將身子站得筆直。

    我有些不解。

    縈笙揉了揉鼻子,用手在我身上比了比她的高度,她仰起小臉,認真地問道:“浣溪,我能長得比你高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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