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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會長病危,親近的人為他擔心,不太親近的人就開始各種八卦了,最令人關心的自然是薛會長那令人眼紅的家產的分配,前幾年薛小姐,哦不,現在應該叫薛社長,薛社長年輕不懂事的時候,跟後媽薛太太的關係,就差沒鬧到人盡皆知的地步了,曾經還在某個公開場合對薛太太各種甩臉,讓薛太太大失臉面,都說女人最小心眼,大家都在等著看財產繼承完,得到股份的薛太太怎麼給薛社長使絆子報仇雪恨呢,卻沒想到,薑還是老的辣,薛會長即便是病入膏肓的時候,頭腦也比一般人要清醒許多。

    薛會長對薛太太其實還是不薄的,光不動產、存款、珠寶現金,以及他私人的一些產業,分了很大一部分給薛太太,至少能保證她後半生衣食無憂,並且還能維持現在這樣的消費水平,但這些與景榮得到的,就實在不夠看了,薛氏集團的股份,十分之一給了張井然,剩下全都是景榮一個人的,薛太太一分都沒能拿到,可見薛會長平時對薛太太足夠好,關鍵時刻還是更在意自己親閨女的,畢竟血溶於水,薛會長一向精明,雖然不動聲色,從來不干涉薛景榮和薛太太之間的明爭暗鬥,但並不代表他不清楚,相反她們的一舉一動他全都盡收眼底,只是他不點破,然後在需要做決定的時候,會選擇出最佳方案。

    就像這一次的遺產分配,薛會長算是釜底抽薪,徹底絕了薛太太和景榮對掐的資本,股份寧願留給會給景榮提供幫助的張井然,也不給自己的枕邊人,畢竟沒他看著,誰也不知道薛太太會不會給景榮找麻煩——那是他的公司和他的親閨女,他不想賭,乾脆把這個可能完全扼殺在搖籃里,沒有了得到薛氏的股份,薛太太在景榮面前便什麼也不是,當然做得這麼絕對,薛會長也出於相信景榮的基礎上,以他女兒現在的心性,整個薛氏都在手中,她是不會把有興趣跟薛太太過不去的,甚至說不定會因為他做的太絕,反而以後薛太太只要做的不太過分,她都不會介意。

    所以薛會長不是不為薛太太考慮,只是在所有人的眼中,不管薛會長給薛太太留了多少財產,跟薛氏集團的股份都是沒法比的,可想而知,如果外界知道了這兩份遺囑,將會對薛太太報以多麼大的同情心。

    正是連他們自己也覺得薛會長此舉有些過了,才會想當然以為薛太太選在拉著景榮,更多的是在發泄對於遺產分配的不滿,在張井然看來,他倒是願意讓薛太太發泄一回,之後不再提及,不然萬一薛太太心中不忿,不顧臉面的找媒體公開這件事,對景榮,對死去的薛會長,都是不利的影響。所以連張井然,在聽到薛太太越來越激烈的言辭時,也只是皺了下眉,想勸薛太太先平復一下情緒,並沒有完全的阻止她說下去。

    就在薛太太越來越激動的時候,本來低著頭沒有理會的景榮,此刻忽然抬起了頭,目光陰冷的看著薛太太,一隻手僵硬的撫上腫起來的左半邊臉,語氣陰沉的像是從地獄中升起的一樣,又慢又詭異的語調:“你敢打我?”

    被這樣的目光和聲音盯著,在場的人都感覺到了脊背發涼,薛景榮一揮手,張井然就被她揮開了,他看著自己空出來的雙手,然後目光複雜的看著這個讓他感覺陌生的景榮,一聲不吭。

    薛景榮往前走了兩步,十分近距離的面對面看著薛太太,紅唇輕啟,惡毒的話就從她嘴裡蹦了出來:“賤/人,你要是嫌活得不耐煩,我送你下去陪我爸好不好?”

    因為薛景榮幾乎是貼著薛太太的耳邊呢喃的,所以除了她們兩個人,誰也不知道她剛剛說了什麼,但是看氣氛都知道不對勁,一時間眾人都暗中警戒起來,準備一發現衝突就立刻衝上去把兩個女人給隔開來。薛景榮回頭回頭看了一眼,不由分說的讓所有人都出去,房間的門被關上,薛景榮目光泠然的盯著薛太太。

    張井然會對著這樣陰沉,眼神甚至帶著幾分毒辣的薛景榮感到陌生,可薛太太卻一點也不陌生,她也不怕,反而笑了出來,因為薛景榮的這一面她是最熟悉的,於是她高聲說道:“薛景榮,終於露出真面目了吧?這幾個月為了騙過你父親,從他手裡把公司拿過去,裝得很辛苦吧?現在你父親剛走,就迫不及待的撕下面具了?你想送我去見老爺子,為什麼不呢?正好也讓老爺子看看,他到底是瞎了眼竟然相信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薛太太說得很大義凜然,並不是因為有恃無恐,相反就是因為沒什麼可在乎的了,她覺得自己的丈夫年邁了病了,於是開始想念親情,那個時候她不忍心拆穿,所以委曲求全,裝作不知道薛景榮的意圖,最後讓他帶著這樣的欺騙離世,現在他人都不在了,她也沒什麼好顧忌的,應該讓世人都看看,這個兩面三刀的女人,是怎樣連她父親都騙的!

    “我狼心狗肺?你以為你自己就很好,如果不是為了錢,你會和我爸在一起?現在說的這麼大義凜然,難道不是覺得自己分到的太少了在委屈?”

    “住嘴!”薛太太目光憤恨的看著薛景榮,“我為什麼要跟著你父親,還輪不到你來插嘴,可是薛景榮,就算我是為了錢,那也比你好一萬倍,至少我不會動不動就把他氣得進醫院,至少我想要什麼就直接說,而不會戴著面具過來騙他!”

    薛景榮揚了揚眉,頗有些不以為然:“人都死了,你說的這么正氣浩然,誰來給你對峙?”

    “薛景榮,你——”

    “再說了。”薛景榮上下打量了薛太太一眼,抱胸,不可一世的樣子,“我是他唯一的血肉,這些東西不給我他能給誰?我倒是慶幸你命不好,沒生個一子半女的,現在連拿到的遺產都那麼可憐,不然,現在的可憐蟲就應該變成我了吧。”

    聽到薛景榮暗含恨意的語氣,薛太太心中也一痛,恨不得上去與這個女人同歸於盡:“你對我有偏見都無所謂,反正我也不在乎,可是你怎麼可以這樣想你父親?他為了你,都直接給自己做了結紮,不管有多少女人,都不想要除你以外的其他孩子,就算你以前不著調,除了花天酒地什麼都不會,可他也從來沒有動過重新要一個優秀繼承人的心思——你以為我們想要的話,會真的要不到孩子嗎?!”

    最後一句話,薛太太幾乎是撕心裂肺的喊出來的,薛景榮本來還冥頑不靈的心,終於徹底愣住了。看著薛景榮毫不掩飾驚愕的眼神,薛太太也沒有繼續說下去了,在她看來薛景榮現在倒還沒有到無藥可救的地步,於是不再理會她,反而把目光移到病床上。

    因為之前薛太太的撕心裂肺,醫院也不敢現在把薛會長的遺體拖走,薛太太腳步凌亂的再一次走到病床旁,趴在上面傷心不已。薛景榮也忍不住看過去,一看瞬間就心酸了,本來怎麼也流不出淚來的雙眼,此刻淚水跟開了閘的水龍頭一樣,止都止不住。

    薛景榮這短暫的一生,在外人看來,是活得肆意飛揚,想做什麼都可以做,薛會長管不住她,其他人就更管不了她了,就像她自己經常掛在嘴邊的那句話,用錢能擺平的事,那都不叫事。可是薛景榮自己從來不覺得幸福過,她那肆意飛揚的過去,都是因為跟薛會長賭氣之下的放縱,其實她並不快樂,整天活在自怨自艾中。

    她好不容易喜歡上了一個男人,轟轟烈烈的追求上去,結果卻是以傷心傷肺告終,儘管後面熬成了他女朋友,可他不在意她,就是不在意,對她這個女朋友,比對陌生人都還不如,可是現在,另一個女人頂著她的身體她的一切,同樣的臉同樣的身份,不過就換了個性格而已,那個驕傲的男人竟然都能愛她愛到完全沒有自己和原則的地步。她以為父親不喜歡自己,有沒有她這個女兒都一個樣,對外人都比對她好,她那個時候雖然不說,其實提心弔膽,生怕父親哪天再有個孩子,那時候她就真的徹底被拋棄了,所以總是跟父親年輕的妻子過不去,以為把這個女人趕跑了,她就再也不用擔心同父異母的弟弟或者妹妹了,可是現在呢,原來在她不知道的時候,他已經為自己做了這麼多,甚至她以為那個女人比她重要,可是從遺產中就可以看出,其實那個女人都比不上她的一半!

    她那個時候的堅持,都錯了嗎?是不是鬼迷了心竅,才會捨得因為那樣可笑的原因,而玩死了自己?

    如果她想重來,可是一切都晚了……

    一瞬間,薛景榮有種萬念俱灰的感覺,她雖然不知道為何自己都死了這麼久,竟然還能有意識,但是她知道,自己死了就是死了,不可能重新活過來,甚至她的意識,已經越來越薄弱了。

    薛太太把壓在心底最深處的話,統統倒了出來,又在薛會長跟前發泄了一回,心情倒是平靜了許多,她看著雙眼已經哭腫了,平時看著強悍這個時候柔弱的跟風一吹就能倒下的薛景榮,那種恨意倒是不知不覺消失了很多,但也不想跟她呆在同一個空間了,雖然以前她們看著是和平共處,但都是為了讓薛會長心安而已,現在人都不在了,她實在用不著勉強自己,薛太太站起身,回頭看了眼薛會長安詳的面容,拿著包轉身離開了,在路過薛景榮身邊的時候,拋下了一句話:“你父親沒來的及說出口的話,無非就是要你好好管理薛氏,那是他最大的夢想……你好自為之。”說完,薛太太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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