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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副魂游天外的模樣,落在殺生丸的眼裡,就成了對犬夜叉的不舍。他心上頓時像被針扎了一下,蔓延開一陣密密麻麻的疼。
這段他一直都不以為意的過往,到了如今,終於成了橫亘在他心間的一根刺,拔不得,說不得。
即便他不想承認,卻也不得不承認。桔梗和犬夜叉有著一段,他無法介入,亦無法抹殺掉的刻骨銘心過往。念及此,殺生丸臉色不可控制的沉了下來。平生第一次品嘗到了後悔的滋味,後悔自己沒能早點遇到她,後悔和她產生羈絆的人不是自己。
羈絆難斷,更何況是桔梗這樣念舊的人,他總是擔心即使是到了最後,桔梗也無法放下那些過往。
雖然以桔梗的性子,這個可能性很低,可萬一呢?他無法不這麼想。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
先動心的人,總是患得患失,既怕對方不喜自己,又怕對方喜歡別人勝過自己,凡此種種,哪怕是強勢如殺生丸也不能倖免。
對方心裡是如何的起起落落,桔梗毫無所知。她回過神看到幾步遠的人,就笑道:“你來了。”
“嗯……殺生丸頓了頓道:“你……”
他本來是想問,你剛才在想什麼?可他目光一觸及到巫女素淨的臉,就什麼質問的話都說不出來 ,都到嘴的話硬生生換成了別的:“你該休息了。”
言語裡的關懷,叫桔梗心裡又是一動,軟聲應道:“好……”
殺生丸遂尋了一處背靠著大樹的地方,支使著邪見,撿了些柴火回來,升了火,才讓桔梗坐了下來。
桔梗坐在火旁,感覺著衣服漸漸變干,她解下披風遞還給殺生丸。
殺生丸目光盯著柴火上跳動著的火苗,眼也不抬的回了句:“不用。”語氣硬邦邦的,顯見是心情不大好。
桔梗手一頓,縮回手,指尖摩挲著披風上的絨毛,垂著眼瞼不知道在想什麼。好一會兒,她抬起眼,看著他冷硬的側臉有些遲疑的問道:“你……是在生氣?”
殺生丸詭異的沉默了下來,周遭安靜只剩火燒柴苗發出的噼啪聲。好一會兒,他啞著聲音開口,答非所問:“我……只是好奇,犬夜叉和你說了什麼。”
原來是這個……桔梗心裡一松:“也沒什麼,不過就是問問我怎麼樣了而已。” 至於犬夜叉問的那句話,桔梗下意識把它省略了。
僅僅只是這樣嗎?殺生丸不信。
明明知道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更好,殺生丸還是轉過頭強迫自己問道:“你對犬夜叉……”說道一半,他停了下來,那樣子像是在害怕這個問題的答案一樣,但他還是逼自己說了出來:“是怎麼想的?”
沒想到對方會問了和犬夜叉一樣異曲同工的問題,桔梗愣了愣,心下有些不解。犬夜叉會這麼問,她還有點理解,可殺生丸為什麼也這麼問?
她看著他認真的表情,心裡忽然閃過一絲猜測,這猜測驅使著她試探道:“你……很在意?”
這話已經是相當的露骨了,一點都不似桔梗往常內斂的風格。她一問完就有幾分後悔,不明白自己怎會這樣問。欲要補救一番,殺生丸卻突然來了一句:“是,我很在意。”
桔梗一驚,下意識抬起頭,殺生丸恰好也朝她看了過來。兩人視線相接,對方眼裡溫柔繾綣,似流淌著綿綿的情意。
桔梗像被什麼燙到了一樣,迅速的垂下眼。長而又翹的睫毛,時不時的抖動著,就像她此刻波瀾起伏的內心。
畢竟桔梗從未想過,殺生丸會喜歡自己這個可能性。
雖然在他屢次相救後,她有所猜測,可畢竟只是猜測,今天卻相當於是間接證明了,她又哪裡能平靜的下來。
但不可否認的是,她心裡對此並沒有什麼排斥和反感,相反的還有些微弱到不可計數的喜悅。
她暫且無法弄清這喜悅是因為什麼,是為了這話,還是為了眼前這人。
若是為了這話,那就不過是人在得知自己有人歡喜時,正常的心理反應而已。而若是這人的話,那或許也代表著喜歡?
桔梗不確定,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她心裡亂糟糟的,可謂是剪不斷,理還亂。
殺生丸對桔梗又向來體貼,此刻見她緊鎖著眉頭,一副為難不已的樣子,就率先退了一步道:“不想說,便不說了吧。”
能讓殺生丸這樣驕傲性子的人,說出這種類似於服軟讓步的話,實在是萬分難得。也唯有眼前的巫女,能叫平素殺伐果斷的人,心甘情願的選擇退讓。
桔梗不消細聽,便能感覺出,對方言語裡頭的包容。
很矛盾吧,明明是個傲視群雄,睥睨天下的大妖,待桔梗卻總是溫言軟語,謹小慎微的。
從頭到尾都貫徹著發乎情,止乎禮這一句。便是有過幾次無傷大雅的逾越,也從不曾叫她勉強過,亦或為難過。
他從來尊重她的選擇,也體貼她的不易,可以說比這世上大多數人都還要懂她,愛護她,珍視她。
這道理桔梗又何嘗不是不知道,也正因為知道,她心裡才忽然升起了一股一往無前的勇氣來。
這勇氣使得她拋開了所有的顧慮,選擇遵從著本心答道:“我並沒有什麼不想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