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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見這樣揣著明白裝糊塗的郡主娘娘,王寺卿覺得自己那多年未犯過的老胃病突然有了點兒發作的趨勢。
老頭兒只好打太極到:「誠明園是武帝爺當年親賜給思追長公主的,誠明園連門匾都是武帝爺親手題上去的,東宮的長史、詹事,以及東殿務府和戶部,這些人裡頭,是沒一個人有資格來同娘娘您開口此事的。」
言閉,趙清嘉一臉「原來如此」的點了點頭,在官場上混跡多年的王寺卿立馬驚覺話語不妥,卻為時已晚。
只聽趙清嘉拖長了聲音,恍然大悟般的說:「哦,原來如此……那若我要是沒有記錯的話,東殿務府不僅獨立於內閣本閣之外,而且還凌駕於六部及內閣所有管轄之上,王寺卿您雖然是歷任三朝的元老,可是眼下出現在我的無問園,是不是有些……」
後頭的話趙清嘉並沒有再說出來,可卻直聽得王寺卿的後背爬滿冷汗——當今天家雖然雄才大略知人善任,但他同樣不免俗的有著帝王都會有的毛病——猜忌。
天家素來忌諱朝中各部越級辦事,萬一此事被別有用心的人傳進天家的耳朵里,甭管是三朝元老還是開國功勳,那位都是照收拾不誤。
可,可是……王寺卿深深地吐息了兩口氣:他在朝為官的兩個兒子都站在東宮那邊,東宮是大晁國未來的九五至尊,是天家親手帶大的、是天家最疼愛最寵愛的孩子呀!
眼下這件事雖然越權了,但他只是單純的、被逼無奈的替東宮來的辦事的——太子的意思是,永嘉郡主二十有五尚未婚配,若由天下禮儀皆出於此的鴻臚寺出面,半商量半威脅著,事半功倍,輕而易舉就能把事情擺平。
事成之後,天家不但不會追責鴻臚寺,而且還會為鴻臚寺替永嘉郡主操心婚事而感到高興……
「再說了,」這時,趙清嘉一臉「為君擔憂」的補充說:「東宮突然抽調恁多在朝官員赴東山行宮,明面兒上說是為修葺擴建抽調人手,可到了那邊到底做什麼,旁人就不得而知了,既然不得而知,那會不好奇麼?既然好奇了,那會不派人探個究竟麼?」
「咦呀呀!」趙清嘉突然抬手拍了一下座椅扶手,嘆到:「王寺卿,您莫不是讓人當槍使了罷?!」
王寺卿的內心此刻有一萬匹北境戰馬嘶鳴著奔騰而過——來前兒為什麼沒人告訴他,這個永嘉郡主原是這麼個二百五似的混不吝,混不吝!!
什麼是心知肚明?什麼是看破不說破?她永嘉郡主怕是連這幾個字怎麼寫都不知道罷!
老頭氣急了,差點一口氣沒翻上來,心痛病當場發作。
「娘娘——」王寺卿憋著氣兒開口,卻立馬被趙清嘉劫下了話頭,她壓著聲音,別有深意道:「我為王老大人計。」
片刻後,無問園的西花廳里突然傳出了永嘉郡主趙清嘉的呼救聲:
「快來人啊!王寺卿昏過去了,快來人吶請大夫呀……」
最終選擇配合趙清嘉的王寺卿:「……」
一張老臉呦,紅撲撲的沒地兒放。
作者有話要說:
趙清嘉:這不是混不吝咧,這叫氣死你不償命
剛下課的人在冷風中碎碎念:當我想起來的時候,自己的生日已經過去兩天了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天子腳下,長安城外,護都兵馬司五大將領之一的忠武將軍魏靖亭,竟然於巡營途中突然失蹤,疑似被人劫去。
大內雷霆震怒。
除了調五城兵馬巡防營配合金吾衛在長安城內尋找外,大內還另請出長安兵符,調動駐紮在長安城鄰近的善騎營、通廣營、弓箭營,以及戍守在長衛的,專衛皇室守備天家的羽林軍。
幾路人馬內外共計兩萬餘數,所過之處遇山封山,見路設卡,帝詔明旨令諸軍——尋跡我朝三品忠武將軍紫金光祿大夫魏靖亭,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如此興師動眾之下的尋找,依舊三日不見魏靖亭任何蹤跡,第四日一早,長衛羽林在興平縣境內的楓欒山里找到了魏靖亭的軟甲與佩劍,都染了血。
按照長衛羽林將領的經驗——忠武將軍本人,怕是已遭不測。
同樣在外頭尋人的司馬玄得到消息後,就立馬從隸陽趕了過去,當日傍晚,她快馬加鞭趕回長安時,忠武將軍魏靖亭恐遭不測的消息已然早就傳了回來。
司馬玄沒有回荊陵侯府,而是直接打馬來到了她大姐姐司馬英的忠武將軍府,並且在病榻上見到了大姐姐司馬英。
可即便是丈夫恐已遭不測,自己臥於病榻,司馬英身上也絲毫不見尋常婦人那般失了主心骨的手足無措——即使她的焦心煎熬和痛苦都是顯而易見。
她的一切反應,任誰看去也覺是理所當然的。
看著風塵僕僕的獨自歸來的弟弟,司馬英的眼裡流不出淚水,忍了許久之後,她終於嗆聲咳出一口暗黑色的瘀血來。
太醫署的太醫們,以及將軍府里侍候的丫鬟婆子們,為了救人一擁而上,忙忙碌碌卻是各司其職有條不紊,足見府里的下人們受過何種的規矩,這些人啊,是要見過何種的場面才能這般不顯慌亂無措。
那邊忙著救人,司馬玄被請到了紗屏隔斷隔出來的臥房外間,太醫們在裡頭救她姐姐的性命,她無力的站在那裡,只能透過紗屏看見裡頭來來去去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