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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玉煙帶了龍鳳胎出去之後,司馬仁倒了杯熱水過來餵司馬玄喝,邊忍不住打趣到:「簡直太不巧,刀刃刺的偏了些許,疼是疼了點,但還是沒能要了你荊陵君侯的小命兒——慢慢慢點喝……」
「咳……」司馬玄咽下最後一口水,嗓子好受了一些,乾巴巴的嘴裡也終於恢復了一星半點的味覺,便立馬眯著狹長的眼睛支使司馬仁,聲音沙啞,鼻音頗重:「弄,弄點兒肉來吃唄,餓得沒力氣說話。」
司馬仁樂呵呵地點頭,立馬叫留生端來了一盅稀飯白粥。
司馬玄:「……」
抬眼,意味深長地看著司馬仁——叔叔唉,孤被刺一刀,命大沒死,醒來之後難道不是應該好好補一補麼,多少來點葷的壓壓驚也好啊,稀飯白粥算怎麼回事!
「您還別挑嘴不想吃,這可是那位親口吩咐下來的給您安排的吃食,草民我不敢不從,」司馬仁特意咬重了「那位」二字,邊將司馬玄的腦袋稍微墊高一點點,「怎麼著,您自己吃還是草民餵您?」
司馬玄抬了抬胳膊,認命地讓小叔祖父司馬霖的幼子司馬仁餵自己吃粥。
「她人呢?」司馬玄動作緩慢地嚼著口中的白粥,白米香甜糯軟,頗為可口,吃到肚子裡還挺滋潤。
「給你包紮好傷口之後,方一煮好粥就被荀家的馬車給接走了,估計現在正在荀首輔跟前挨訓呢罷,」司馬仁將青瓷粥匙里的白粥餵給司馬玄,終於按捺不住心中地好奇,疑問到:「那您兩位如今這算什麼呢,捅一刀再給個糖?不對,是捅一刀再煮個粥,然後繼續不離不棄互相折磨?」
「懷英叔叔多慮了,」白粥有些燙口,司馬玄眯著眼睛嘶溜了一下嘴,說出來的話因而聽起來有些吞吐:「她素來是個思慮周全的,這一刀,她並非真的是想要我性命……」
她是想讓我以此為憑,從此放下對她的愧疚,她不欠我什麼,亦不想讓我欠她什麼。
後面這些話,終究是沒被不喜過多表達的司馬玄多說出半個字來。
吃完粥又吃了藥,司馬仁以傷者應該多休息為由,將司馬玄按回去老實躺著,他自己也鬆了一口氣,便背著藥箱子出了崇光院。
司馬玄昏睡了好幾日,醒來之後雖然不是太困,但眼底沉重得仿若壓了千斤擔,她便乾脆閉眼假寐。
閉上眼睛後,腹部的疼痛似乎一下子被放大了無數倍,疼得司馬玄簡直想咧嘴罵娘。
人最本能的反應大抵該是最原始的,於是在無邊的綿密疼痛中,司馬玄想起了一雙長著淚痣的眼睛。
曾經,休沐日閒賦,外頭飄著鵝毛大雪,她窩在書房裡烤火看書,結果有個人捧著一本被翻皺了的兵書,用那雙長著淚痣的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自己,問了她一個至今都沒能得出答案的問題。
那人問:「聖人言,兵者,兇器也,而孫子曰,兵者,國之重器,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君侯你是守邊的將軍,對這個應該有著超乎常人的見解,那你說,這兵者之於國於民,到底是凶是吉?」
也就是那個時候,司馬玄終於開始暗自思考——曹媛容之於自己,或者說自己至於曹媛容,到底是凶是吉?
只是流年那樣殘忍,稍有踟躇它就偷梁換柱,直教人再難回頭。
作者有話要說:
報告:腹黑玄玄是故意的!
頂著倆巨大的黑眼圈努力碼字
結果竟然發現冬天更文要比夏天更文脫的頭髮少哈哈哈哈哈哈哈嘎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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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司馬修從都亓侯府中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嫡子,一路成為大晁開國以來僅有的兩個異姓王之一的慶徐王,數十年來可謂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大儒朱璽生前曾用了八個字來評價這個學生——滿手血腥,一身正氣。
朱璽乃是一代鴻儒,他的話,絕非是憑空臆測而來。
慶徐王府,坐落在內外院連接處的外書房裡:
聽了手下暗影的回稟之後,司馬修氣得一雙濃眉幾乎豎成了倒八字。
「這個孽障!」消瘦的中年人一聲努斥,揮袖就將桌邊的慈窯燒制靛藍天目茶盞打飛了出去。
茶水灑落,極其金貴的茶盞掉落在厚實的地毯上,破碗一般骨碌碌滾到了暗影的跟前。
司馬修吐了吐胸中的怒氣,終是忍不住沉聲問:「可死得了?」
死是死不了的,暗影自然不敢這樣直白地回稟,遂埋著頭拱手到:「崇光院裡外被守的滴水不漏,大夫來的是無藥堂的懷英堂主,小的在附近隱了兩個大夜,卻也只知是君侯被刺傷了腰腹,萬幸性命無虞。」
「哼,死不了就好,」司馬修冷硬的神情不曾鬆動一絲,便更也無人知曉他的心裡是如何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從書案上抽來一冊書卷隨意翻看著,一句「竊鉤者誅,竊國者侯」堪堪入了司馬修的眼,一記良策就這麼由心而生。
……
刑部右侍郎荊陵侯司馬玄深夜於府邸之中遇刺,昏厥數日不醒,天家震怒,著命巡防營配合長安令行事,務必抓住刺客。
披甲執兵的巡防營在長安城中的大小長街居坊搜查了四日,依舊毫無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