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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無措突如其來,不知倒底是被這個闊別已久的稱呼給驚的,還是被曹徽的醉話給震的。
「你過來——對對就是你,」曹徽向司馬玄招手,另一隻手將鬢邊的一縷碎發挽到耳後:「我這裡且是有幾句話要問你的。」
司馬玄木訥地眨眨眼,還是應聲過來了。
「你坐這裡。」曹徽耐心的很,一句一句吩咐司馬玄:「就坐在我身邊。」
司馬玄聽話地在床邊坐了,一隻手撐在膝頭上,側著身子等著曹徽的下文。
司馬玄心中暗自搖頭,此時的自己雖然已經壓住了方才的錯愕,卻依舊還是對曹徽的話順從得猶如軍命般令行禁止。
見司馬玄坐好了,曹徽搖搖晃晃地伸出一根手指,第一個問題:「你的聲音何時起變得這般,這般帶著沙啞了?而且說話有時還有鼻音……是病了還是受傷了?」
在曹徽的記憶里,少年時的司馬玄雖然總是不大愛說話,但這人的聲音卻不是現在這樣的,這人的聲音和身份有著極大的反差,這人少年時的聲音,像個讀書人似的,頗帶著幾分秀氣……
如今醉成這樣,料來她酒醒後定是會腦中空白,甚都不記得的。
司馬玄便溫溫笑了一下:「是受傷所致,差點被人灌下失語藥,幸好救的及時,只是啞了嗓子。」
「至於鼻子……」司馬玄說:「是被烽火台的狼煙嗆的,當時差點就被嗆死,最後被留生給救了,雖然後來發現鼻子不大通氣兒了,不過好在小命算是保住了。」
「誰啊,是誰這麼壞啊?」曹徽伸手拉住司馬玄的手腕,終於如願以償地抬手捏了司馬玄的左耳耳垂,邊喃喃自語到:「誰這麼壞,竟要害我們圓圓,看我不收拾他……」
曹徽還鼓著嘴,似乎還有什麼話沒說完,司馬玄也在等著她的下文,但是她卻腦袋一歪,靠在司馬玄的胳膊上再度睡著了。
士族大家曹氏出身的大才女曹媛容一向溫柔守禮,這樣一次醉酒下來,司馬玄怎麼能不高興地打賞將酒放上飯桌的玉煙?怎麼能不心情愉快地打賞給自己送酒的驛棧管事?
司馬玄很是高興,曹徽醉酒時的那幾句話,簡直比當年贏了石勒的封山之戰還要讓她開心。
原來這些年的堅持,當真不是場一廂情願的白忙。
作者有話要說:
好像還有很多事情得安排上
是的沒錯
第14章 第十四章
按理說,自從養母大長公主懷璧長公主薨歿,養父韓駙馬被罷官奪爵之後,永嘉郡主除了頭上的這個郡主爵位還和朝廷有關外,其餘一切與官家再無牽扯。
於是乎,永嘉郡主真的想不通,自己這個蹦噠在親貴邊緣上的閒散宗室到底還會對哪路大神仙構得成威脅,以至於眼下讓她遭遇這樣要命的劫殺。
「往這邊來。」一身黑衣的十六在前頭跑著給永嘉郡主帶路,她手中的無痕腰刀上沾滿血跡,在清冷地月輝下泛著陰冷徹骨的寒光。
永嘉郡主落後一步緊隨在十六的身後跑著,回頭見刺客殺手們還沒有追上來,便忍不住在心中感嘆,萬幸,算是脫身了。
然而,這位皇家宗室剛剛才經歷一場死裡逃生,不見刺客追來便立馬松下一口氣,邊氣喘吁吁地跑著,邊話語閒適地和十六打趣到:「我只不過是,出來找個人罷了,他們怎麼這麼想、想要了我這——不值錢的小命呢?」
跟著十六往前一躍,翻身從一堵及腰高的土牆上翻過去,永嘉郡主隨手拍了一下衣服上的灰土,繼續壓著聲音說到:「哎你說,會不會是因為我母親?難道是她老人家、偷偷給我留下了什麼——什麼潑天的富貴錢財,或者是給我留下了能翻天覆地顛覆朝綱的大軍?」
誰知,永嘉郡主話音剛落,跑到一堵牆後的十六突然就停下了腳步。
永嘉郡主:「???」
十六伸出執刀的手將身後的人攔了下來,偏頭,將左手食指放在嘴邊,示意噤聲。
永嘉郡主側耳,果然,前面有不少頗為急切的腳步聲響起,並且正在漸漸向這邊靠近。
她們二人眼下所處應該是一個人口頗多的大村子,入耳的腳步聲都是屬於些二十到三十歲之間的男人的,莫非是這村子裡的哪些村民大晚上不睡覺慌慌張張地出來曬月亮溜圈兒?
永嘉郡主:「……」難道,是那些人又從前頭堵上來了?掀他祖宗的棺材板呦!
抱著胳膊往旁邊的土牆上一靠,永嘉郡主借著天上的明月清輝,一臉無所謂地看向了十六——不然你就先撤罷,反正我是跑不動了,不若就正面會一會這些人,死也死個明白。
十六卻垂下帶血的腰刀,轉而拉住沒力氣再跑的人,小心翼翼地走到土牆的牆角順著牆根蹲了下來,十六甚至把呼吸聲都給隱了下去。
永嘉郡主:「……」她不會隱呼吸聲,並且她跑的還有些喘,怎麼辦?
土牆那邊的眾多腳步聲愈來愈近了,十六一手將腰刀橫陳在身前,做出隨時出手的準備,另一隻手裡還牽著永嘉郡主的手腕。
或許也只有這種時候,十六才會有機會這般靠近身後這個無比尊貴的天之驕女。
她握著身後之人的手腕,明顯地感受到了這人的脈搏跳動極快,十六不忍地回頭看了永嘉郡主一眼,示意她不必懼怕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