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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珅近來很忙。
解決了兩淮貪污案,卻還有後續等待著去解決。
風光、賞賜得了不少,但卻也讓和珅短期內無法往榮國府去了。
此時他站在殿中,靜靜等待著乾隆看完那些手邊的摺子。
不久,乾隆開口了:“聽聞臨安伯府上的姑娘要嫁到榮國府去了?”
“嗯。”
乾隆意味不明地哼笑一聲:“那便先讓他們將親事辦了吧。”
和珅垂首道:“皇上仁心。”
乾隆又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和珅出了皇宮,步行走過街市。
劉全在他耳邊道:“主子,那個廚子已經在府上了。”
“嗯,送榮國府去吧。”
劉全忙點了頭。
說著話,和珅便走進了一處水粉鋪子。
那鋪子裡擺放著各式的胭脂水粉。
和珅粗粗掃了一眼,都覺得不大滿意。古時的提純技術還不夠到家,不知曉這些東西里都加了什麼玩意兒。
“走吧。”和珅出了門。
“主子不買一些嗎?”
“都過於粗糙了。”
劉全忍不住想,這家鋪子可是京裡頭最好的了。
和珅走著走著,又突地頓住腳道:“你去請幾個師傅來。”
“什麼師傅?”
“專門做胭脂水粉炭筆口脂的師傅。”
劉全有些摸不著頭腦,難不成因著主子認為這些配不上林姑娘,於是便自己請了師傅,又再自己開個胭脂水粉的鋪子?
疑惑歸疑惑,劉全還是將此事記在了心中,想著明日便去辦了。
待回到府中。
劉全忙不迭地讓人將那廚子送到了榮國府去。
這消息先傳到了王夫人的耳中,說話時,她還正與王熙鳳說著話。
王熙鳳聽了,便笑道:“如今怎麼連廚子也送來了?”
王夫人也笑:“和侍郎該放心才是,府里可半點不曾怠慢了林丫頭。”
劉全道:“那自是不同的,我們主子送來的,乃是從姑蘇請來的廚子,做的都是姑蘇地道的味兒。主子曉得府上待林姑娘好,但卻又惦記著林姑娘思念故鄉,這才送了廚子來。”
王熙鳳都不由驚愕,隨即方才笑道:“和侍郎實在是個有心的。日後咱們家姑娘嫁過去,該是享福呢!”
王夫人也跟著點了頭,隨即便安排了人,將這廚子給黛玉送了過去,又在府中吩咐,說以後在黛玉的院兒里,給開一個小廚房。
隨後又讓人去報給了賈母。
賈母那頭知曉,自然又是一番感慨不提。
總之這廚子是送到黛玉的跟前去了,小廚房也給她立起來了。
也是巧了。
送人過來時,迎春幾個正在黛玉的院兒里說話。
見一個婆子領了個男子進來,眾人還都一驚,不知曉這是作什麼。
那男子躬身道:“日後小人便是給林姑娘做菜的廚子。”
一旁的彩雲忙將話交代清楚了:“人是侍郎府送來的,說是解林姑娘的思鄉情呢。”
迎春近來正在說親呢,驟然聽了這話,便不由嘆道:“林妹妹真是個好命的。”
好命嗎?
黛玉微微一怔。
她自幼身子不好,母親纏綿病榻許久,最終還是沒能熬過去。
她進京里來,外祖母開口說的是什麼。“我的心肝兒苦命啊……”
黛玉忍不住笑了笑,心情驟然又輕鬆許多。
原來她如今也成個命好的了。
立刻有人帶那廚子下去安置了。
彩雲也回去與王夫人回話去了。
迎春低聲道:“母親與我說了,我怕是要許給連家公子了。”
“連家?哪個連家?”
“京里做脂粉生意的那個連家吧?”探春道,“咱們府里的胭脂水粉,便是常在他家裡買。”
侯門之女,嫁給商戶都算作是下嫁了。
迎春心中自然覺得悲涼。
只是因為寶釵在側,她也不好說下去,怕將寶釵得罪了。
“只要人家好,又有何不可?”惜春淡淡道,“就算嫁得了大戶,只怕二姐姐也周旋不了。”
迎春漲紅了臉,訥訥點頭應了。
幾人說了會兒話。
留在黛玉這裡,吃了那廚子做的菜,也算嘗過了姑蘇的味道,而後才散去。
黛玉口中的味道久久不散,好像又回到了家似的。
她在桌案前呆坐了一會兒,忍不住叫人取來了紙筆。
和珅這樣待她……
她總該,總該寫封信去謝一謝的。
再有,迎春性子懦弱。
不如在和珅那裡問一問,那連家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家,迎春去了可會受欺負。
如此,也不算枉做姐妹。
她雖不喜榮國府,但既來了,又與她們認作姊妹,便也是緣分。
如此想著,黛玉便提筆寫下了信。
和珅在書房呆了許久,一出來,便有人遞了封信上來,說是打榮國府來的。
和珅指尖一動,立刻將那信接過來,又返身進了書房。
外頭丫鬟問:“主子,什麼時候傳飯?”
和珅想了想,又不大覺府中飢餓了。
“再等小半個時辰吧。”
說著,他便動手拆了信。
信中開頭提的是迎春,並非黛玉自己,這令和珅略有些失望。
不過既是黛玉寫來的,和珅還是仔細看了。
迎春要說給連家?
不該是孫紹祖嗎?
也是,此時榮國府尚鼎盛。
至少外人瞧上去是如此。
賈赦再如何昏頭,也不該急吼吼地便將姑娘塞給孫家。
“研墨。”
難得收了信。
便該快些回信過去,莫讓黛玉久等。
儘管和珅也不知曉,黛玉是否會等他的回信,如他心急如焚的等待那樣。
第五十五章
黛玉正欲睡下, 雪雁便神神秘秘地進來了, 沖她一笑, 道:“姑娘,信回來了。”
黛玉撐著床沿坐起來:“這樣快?”
雪雁點著頭,將那信塞進了黛玉的手中。
隨即紫鵑又捧來了燈, 好讓黛玉瞧得清楚。
黛玉拆了信, 攤開來一瞧。
忍不住抬手掩唇笑出了聲。
“信中寫了什麼?”雪雁忍不住好奇。
黛玉卻捏著信, 俯在床頭笑得更大聲些了。
她就說,哪有那樣快便將那連家的情況都弄清楚了, 原來裡頭就寫了兩句話。
“甚念。”
“明日再來信。”
這樣急送過來,便只是告訴她,明日再來信, 讓她莫要著急嗎?
黛玉又想笑, 但又覺得心底實在暖意充沛。
她抬手按了下眼角,然後將那信收好, 放在枕頭下,道:“我睡下了,你們也去休息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