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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時賈母對黛玉尚有幾分疼愛的,一些事上倒不會冷落了黛玉去。
只是,和珅始終難以想像,黛玉孤身一人,雪雁當不得事,身邊婆子也沒甚用處。更有個寶釵正同齡,在賈府中更吃得開些。黛玉該會覺得何等孤寂?
等賈寶玉同寶釵走得近些,黛玉怕是更要覺得難過。
和珅擰了下眉,低聲道:“那些話,你可同雪雁說了?”
“說了。”
“嗯。”
見和珅沉默下來,劉全也不好再說什麼。
轎子往前行著,也不知過了多久,和珅突然道:“雪雁可說了如今林姑娘身邊伺候的人都有誰?”
“說了。”劉全一一道來。
“嗯。”和珅又低低地應了聲,閉上眼像是在沉思,手指時不時地敲打在膝頭。
待到轎子停下時,和珅已經睜開了眼,而這時,他的眼底清明一片,顯然已經是有了打算。
“明日你送些東西到賈府去。”
“是。”
“先……不回了。”和珅頓了頓,道:“去買些女孩喜歡的玩意兒。”
劉全忙點頭,只是心中忍不住暗暗嘀咕。
那位林姑娘少說也有十來歲了吧?主子莫不是瞧上了人家?
不然,怎的花這樣多的心思在上頭呢?
縱然那位林御史再如何囑咐,主子年紀到底也不大,也不至於真拿了世叔的架子。
轎子臨時掉了個頭,便又朝著街市上去了。
這一逛,卻是兩個時辰也沒能消停。
和珅走後,榮國府便難免議起了他。
正當好的年紀,又是個出色人物。
“也不知議親了沒有。”賈母斜斜地靠在榻上,笑著道。
邢夫人、王夫人等陪在下首。
此時正巧賈政來見母親。
“沒有。他父母早亡,如今又坐在高位上,誰人有這樣大的頭臉,去給他議親?”賈政道。
賈母聽聞後,嘆了一聲:“父母早亡有些可惜。”
“有甚可惜?”賈政搖頭:“他出身鈕鈷祿氏,鈕鈷祿乃是大姓,光有此作憑靠,便也比旁人家世高出一些了。”賈政此時正欣賞和珅得很,自然開口說的,儘是好話。
賈母點了點頭:“這樣好的人物,咱家裡頭,可惜了,卻沒幾個適齡的姑娘。”
邢夫人性愚,平日裡瞧不來臉色,不懂得逢迎,但這會兒卻是聽明白了。今日由二老爺相邀上門來的那位公子,是了不得的人物,連老太太都動了同他結親的心思。
邢夫人搶著便道:“如何沒有適齡的姑娘?迎春不正好呢麼?”
賈母卻是微微合上眼,懶得與她搭話。
王夫人瞧著她的目光,也透著一絲譏諷。
邢夫人有些訕訕,但又有些不大甘心。
迎春不是她所出,但卻是大房的姑娘,她無所出,若是拿迎春當自己女兒,也無不可。王夫人有個女兒在宮裡頭,她也該膝下有個女孩兒,入個好人家,還能叫她在王夫人跟前,氣也足些。
見邢夫人張了張口,還欲說話,賈母這才冷聲道:“說的甚麼胡話?人家乃是官宦家的嫡子,又有大本事。迎春如何配得了?”
拿妾生子去配人家,那不是結親,是結仇。
邢夫人被賈母毫不留情一番訓斥,這便低下了頭,瞧著又木訥極了。
王熙鳳忙在一旁打了圓場,說了幾句話哄賈母開心,還笑著道:“咱們家不正來了兩個好姑娘麼?”
賈母便也想到了黛玉和寶釵的身上。
但她卻只是笑笑,並不再說話。
除開這頭不說。
賈寶玉自那日見了和珅後,之後同府中姐妹說話時,便也難免提起了和珅。
閨中女孩,除卻親近的兄弟外,哪裡見過外男?這會兒提起來,都只羞紅了臉,沒一人敢往下接話的。
但就算是如此,也借了賈寶玉那張嘴,讓和珅的名頭在榮國府中得以擴開來。
誰料,這第二日,便有些禮物送到了榮國府上。
一些是送給賈政的。
另一些,卻是和珅借了長輩的名頭,送給黛玉的。
榮國府中這才一驚,知曉林如海原與人家交好呢。其他閨閣女孩兒,早從賈寶玉這裡聽得了大名,這會兒實在好奇得緊,偏生又不能打聽,只整日望著黛玉那方居所,心頭想著,這位了不得的狀元郎,究竟是個甚麼模樣呢。
……
碧紗櫥。
掀起簾籠,鸚哥帶著幾個小丫頭,小丫頭手裡都捧著些碩大的盒子,跨進了門來。
“姑娘,這是前頭送來的。”
第十章
第十章
送東西自然也是有講究的,帕子、飾物、胭脂水粉,便顯得關係曖昧了。
可若是送些珍貴藥材,再送些能賞人的料子,那便是周到貼心了。
那盒子一打開,黛玉瞧見的便是這些個東西。
黛玉怔了怔,實在沒想到,還能有誰會將東西送到榮國府中來。
“是父親?”黛玉仰頭看向鸚哥。
鸚哥搖了搖頭:“二老爺院裡拿來的。”
“舅舅?”黛玉又是一怔。
她同兩個舅舅並不親近,面未見過幾次,話也沒說上幾句。大舅舅見了她時面有不耐,二舅舅見了她時又嚴肅刻板,漸漸地,黛玉心中也就有些怵了他們。
怎麼好端端的,二舅舅還送了東西來?
難道是舅母做的主?
鸚哥也是呆了呆:“應當不是的,只是二老爺那裡並不曾明說。”
一旁的雪雁張了張嘴,正想說些什麼,但隨即又想到那日的囑咐,她謹慎地瞧了眼周圍的人,最後還是先閉上了嘴。
畢竟也不急著在這一時說。
“那便先放著吧。”黛玉道。
她對這些東西並無興趣,畢竟姑蘇林家也並非小門小戶,她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
只是心頭多少感念這份情誼,才想著待會兒仔細瞧一瞧。
鸚哥應了聲,讓丫鬟們將盒子都放下來,而後才領著人退了出去。
待她們前腳一走,雪雁便後腳走到了黛玉的身旁。
“姑娘不瞧一瞧嗎?”
雪雁近來沉默寡言了許多,黛玉少有見她主動出聲的時候,此時不由微微驚訝,一邊點著頭,一邊伸手去拿盒子裡的玩意兒。
道:“也不知是誰……”
雪雁這才得了個空,低聲道:“想來應當是我那兄長的主子吧?”
“那位世叔?”黛玉接口問。
說話間,黛玉已經打裡頭取了個錦盒出來。
那錦盒較外頭的盒子更精緻些,以玉石作扣,瞧著便是價值不菲的。
黛玉解了扣,翻了蓋子,入目的卻是些碎銀,金錁子。下頭還壓了封信。
“這是……”黛玉細白的手指撫上那些銀錢,又愣住了:“作什麼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