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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賓客們齊齊現身澳門碼頭,在地勤人員的指引下登上星運號郵輪。
有來晚了的幫會成員因沒有邀請函被保鏢攔下,還要給已在船艙里的大佬打電話,證明身份才被放行。還有通過跳板時,本就不合的幫派之間,因小摩擦發生口角。但沒有人動手,都依照大佬吩咐,給老賭神面子,有帳在賭桌上算,或者忍到下船再打。
碼頭上沒什麼聲兒,看起來就像一次普通的郵輪出海。進到船艙,卻是別一番風景。與賭場布置別無二致,有牌桌,有輪-盤,還有老虎-機,燈光璀璨,熱鬧非凡。
起航後,大佬們有大佬們的客套話講,周珏同郝律師轉悠到餐廳,坐下吃點心,喝飲料。透過舷窗可以看見下一層的露天泳池。海風寒浸,甲板上沒什麼人,只見一尾卷卷波濤。
「很意外,我不知道好彩妹原來是這樣安靜一個人。」郝律師說。
「沒碰到熟人嘛,也沒什麼認得我了。這個圈子更迭好快的。」周珏笑笑,「倒是你,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是啊,當時剛拿到執業證,和師哥去澳門玩,結果輸得好慘。不過你手下敗將那麼多,虧得還記得我。」
「算是有緣咯,沒想到在坤哥這裡遇到你。怎麼想起來幫社團做事?」
「說來話長。」
周珏熟悉幫會社團,一看即知郝律師不是普通的私人法律顧問,而是和勝的軍師,替蔣坤處理非法產業與收入的,俗話說洗錢。各種意義上,二人確是同行,只是他拿律師執照辦事,而她過去多半靠賭,如今才是正兒八經的律師。
「其實我應該感謝坤哥給我這次機會,六姑他們走了之後,哨牙佺成了我心頭一塊石頭。我恨自己沒早發覺……如果不是他的出賣,六姑還有更多時間來布局,裴家不至於落得這樣的結局。」
周珏停下囈語,蹙眉而笑,「不好意思,在郝律師面前,不知怎的很放鬆。」
郝律師誇張地聳肩攤手,「或許這是我的魅力咯。」
周珏笑得垂下頭去,視線不經意掃過泳池,不由得怔住了。
甲板上出現一對男女。船艙里有暖氣,女士穿著露背晚裙就出來了,男士從侍應生手裡拿了她的皮草外套,幾步追上去披在她肩上。他梳著背頭,著格子呢絨西裝三件套,窄幅領帶是與口袋巾合襯的寶藍色。
郝律師也看過去,「看來船上除了你我,還有一對俊男靚女。」
「你……」周珏轉頭對上郝律師的目光。
「我?」
你快通知坤哥,有警察混進來了。
話臨到嘴邊,成了「你好自戀!」周珏的表情看不出破綻。
郝律師搖頭笑道:「藉口誇人,可惜當事人沒聽出來,當我講錯話咯。」
這時,廣播響起,請來賓們移步演奏廳。
「我們下去吧。」郝律師起身。
「好。」周珏走在後面,餘光瞥見甲板上那二人還在依依不捨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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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釋了多次,分手是我一時氣話,可你怎樣都不再理我。我以為對你來講,我根本不重要。凌晨接到你電話,我還不敢相信。可你實實在在出現在我眼前,翻窗進我房間,連拍拖時你都沒這膽。你不知,在我眼裡好浪漫。」女孩伸手去扯湯卓良的袖扣,皮草外套掉下肩頭。
湯卓良給她重新披上,深情而憂鬱地說:「珍珍,我只是想見你。」
大小姐心急,眼淚快出來,「我也想你啊,你知道我的心意。我們找Anson講清楚好不好?」
「如果知道你已經訂婚,我不會答應來。」
「非我本意,是媽咪自作主張安排的。如果你早一點……早一點,我不會心灰意冷到同意訂婚。」
湯卓良為她拭去眼角的淚花,「今日你阿公是主角,我們小輩的事下去後再講也不遲。」
「不要,你肯定又騙我,以後不會理我的。」
「我答應你,等你解除婚約。」
「然後呢?」
「都照你的意思辦。」
說這番狀況不在湯Sir預計之內,恐怕違心。大約一年前,湯卓良在賭場查案,認識了老賭神的孫女。當時還不知道對方的身份,處處留情的湯Sir見色起意。哪知大小姐纏人又愛哭,還痴心一片。湯卓良尚有一點良心,在她吵架提出分手時,毫不猶豫地同意了。
本以為不會再有瓜葛,可這次查找哨牙佺在票單上留下的關於「船」的線索時,O記情報組發現星運號的出海備案。聯繫周珏被蔣坤接走一事,湯卓良覺得交易可能就在船上進行。於是打開通訊錄,撥出大小姐的號碼。
廳內賓客如雲,老賭神坐著輪椅被兒女們推到前方。管弦樂團的演奏聲漸弱,老先生進行金盆洗手的儀式,致辭說:「……今後不再摸牌啦,珍珍講好,帶我去週遊世界。」
眾人笑過,老先生又道:「承蒙諸位賞光,為了添一點趣味,設了比賽,贏到最後的朋友——沒有什麼貴重的獎品,不過是我珍藏多年的一套翡翠麻雀牌。好了,祝各位玩得盡興。」
老先生話音剛落,備了厚禮的人們便圍了上去。大小姐被母親叫到旁邊招待客人,湯卓良守在一側,真如保鏢一般。
蔣坤也在人群中找到周珏,一同到老先生跟前。周珏師承另一位賭神,兩位老賭神難分高下,亦敵亦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