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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卓良明白了,原來溫蒂也欠了高利貸,沒有哨牙佺作□□,不知道要以什麼駭人聽聞的法子還債。這一來,他有些相信溫蒂方才的論調,珊珊對警方隱瞞了實情。
珊珊為了還債,背叛哨牙佺,與和勝做交易。以為是夠本的交易,其實中了圈套,成為哨牙佺案子的替罪羊。
溫蒂有珊珊沒有的籌碼,知道哨牙佺是警方線人。但看到珊珊的下場,她清楚即使把這個籌碼給和勝,自己也得不到好處,於是向尋求警方的保護。
湯卓良在駕駛座悶著,手裡一張皺巴巴的票單:
31號十點/船
☆、插pter 7
冰球有一半浸在威士忌里,有點兒像琥珀。
燈光下,周珏的眼睛也是這個顏色。聞過威士忌的氣味,她皺眉頭,「幫我換一杯,冰水就好。」
旁邊的馬仔覺得這女人好麻煩,沒當回事。
「聽不到我的話?」周珏十指交叉托下巴,笑吟吟看向兩點鐘方向。
酒櫥前的男人身形高大,松松垮垮的魚拓紋的夏威夷衫也被他穿得有型,拿電話的手戴了只勞力士和兩枚金戒指。
他對電話那邊講了兩句,轉過身來,擺手示意馬仔們照周珏的意思辦,又接著講電話了。一杯冰水送到周珏手邊時,他講完電話,扣下手機翻蓋,走來說:「到我這個地下酒窖來,你是第一個不喝酒的。」
不似方才那般散漫,馬仔為男人拉開椅子。男人落座,剛做出摸褲兜的動作,便有馬仔遞上打火機。他卻很隨和,散給馬仔一支煙,還拍對方肩頭表示謝意。他沒忘記自己曾經是為九龍阿公賣命的馬仔,就像現在跟他的這幫後生仔。
「談正事的時候我不喝酒的嘛,看來坤哥忘了。」周珏說。
「什麼時候的事?」蔣坤淺笑,眼角褶皺經了歲月的風霜。
彼時周珏不到二十歲,是阿公請來的座上賓,同大佬們一齊坐在籌碼上億賭桌上。她風輕雲淡地摸出一支好彩香菸,耳飾叮叮噹噹,眼睫垂下,嫣紅的唇微啟。
蔣坤立馬遞上火,同時還有別的人。
她就是那麼瞥了他一眼,對他笑說:「旺角屬你管?」
「都歸阿公管咯。」答話前他愣了一下,但他不會承認。他已是旺角揸fit人,什麼樣的風情沒見過。
「砵蘭街街頭那家魚蛋攤我好鍾意食。」她沒說完,賭局已開始。
可僅僅憑這句話,他讓手下的人把魚蛋攤阿伯請回砵蘭街繼續做生意。
再後來阿公抱恙,蔣坤同曾經的兄弟們龍爭虎鬥,陰差陽錯地結識她的姨父,又遠遠地看見過她一次。
有很多次機會可以向阮生問起她,但他都沒開口。他們是不完全相同的人,有不同的路。何況港島靚女幾多,不多她一個。
他什麼都記得,記得他掛念了她很久很久。可是如當初一樣,他是不會承認的。
「講笑啦,一點小事怎麼好意思讓坤哥掛記。」周珏說。今時不同往日,對方不再是為她點菸的「小角色」,反而她需時時拿捏分寸。
蔣坤笑笑,對旁邊的馬仔說:「讓郝律師進來。」
不一會兒,郝律師進到房間裡來。蔣坤介紹說:「好彩妹,這是郝律師。」
周珏與對方握手,玩笑說:「同行。」
或許外號叫「好彩妹」的港女多如牛毛,但在豪賭圈子裡,好彩妹只有這一位。不是那種盛名在外的「賭神」,只有一小撮內部人士認得她的樣子。
哪有人逢賭必贏的?
常在澳門、新加坡等地賭場出沒的技藝精湛的六號小姐也有輸的時候,否則早被賭場經理劃入黑名單。
今次郝律師明白了,在澳門賭場見過的六號小姐與只出席私人聚會的好彩妹根本是同一個人。輸是謀劃,贏是心情,全在她指尖。
「上了賭船,你只需管牌桌上的事,其他麻煩我會幫你解決。這裡有一些資料,你看一下。」郝律師將文件夾遞給周珏。
在政府嚴厲禁止邊境賭博之後,公海賭博開始成為賭客,尤其是身份特殊的賭客的最佳選擇。不同於買票入場的普通博-彩郵輪,此番乃老賭神為金盆洗手而舉辦的宴會,受邀的是過去與賭神有過往來的東南亞一帶黑白兩道的重要人士。
對各家龍頭來講,可謂炫耀身家,互相攀交關係,或了結仇怨的機會。何況這樣的場合,籌碼不一定是錢。無論他們好賭與否,沒有想輸的,基本都請了幫手。
文件里裝著實力強勁的賭手的資料,周珏一目十行翻看,最後停在一位生面孔上,「伊能芳子,德州-撲克職業賽冠軍……翁先生連職業選手都找來了啊。」
郝律師說:「翁先生找過你?」
「啊。」周珏放下資料,語氣輕快,「不知翁先生從哪裡打聽到我,派人到新加坡『請』我。可惜那套對我不受用,還是坤哥紳士啦。」
「是好彩妹給我面子,一通電話就講定。」蔣坤輕拍周珏手背,握著不放了。
周珏反握上去,另一隻手覆過來,「多謝坤哥看重,只是我好多年沒出來玩了,不熟悉這些新人的手法,要是輸了——」
蔣坤眼含笑意,「你知,我這人不鍾意做輸家。」
周珏一頓,笑道:「講笑咯。坤哥兌現了承諾,我捨命也要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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