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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以柔語噎,心下更是堵得慌。面上端不住了,冷語道:「誰惹到葉二公子這尊大佛了,好讓你清早過來把氣撒到我身上。」
「我可沒有故意挑釁。」葉辭眼尾上挑,繼而又低頭吃蝦餃。漫不經心的態度讓人窩火。
「那是我咯?!」萬以柔蹙眉。
葉辭輕輕嘆氣,「阿柔,你有照顧、關心瑾瑜的義務。」
這話似乎在暗示,若和子女接觸太少,以後離婚上法庭,是拿不到子女撫養權的。
萬以柔心中警鈴大作,冷笑兩聲,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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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周兩次的例行早茶在冷寂氣氛中結束。
待葉辭離去,萬以柔忙不迭撥出通話:「上次當面講清楚該怎麼做,結果呢?這麼不小心,已經讓人察覺了!」
「不是就要葉先生察覺?!」
「Timing啊,都告訴你了要慢慢來!如果你做事這麼毛手毛腳,我大可以換一個人來——」
萬以柔冷聲斥責,氣勢洶洶,全然不似人前優雅大方的萬大小姐。
「不要這麼火大啦!收錢辦事,我們向來穩妥的。」
電話那邊的無奈的人,正是莊理以為的秘密情人。自然不是情人,萬以柔就是喜歡落魄藝術家,也不至於同粗魯的市井男人廝混。
機緣巧合,萬以柔找到這個有前科的男人,一個需要找人做髒事,一個需要錢。所謂的髒事——綁架女兒葉瑾瑜。
過去葉辭需要姓萬的太太不假,現在卻是說不準了。萬以柔之前在電話里那樣說,不過是唬人用心辦事。
從很久以前開始,萬以柔同丈夫便不再親昵,各自新歡舊愛輪番登場。
但離婚戰役的號角遲遲到才近來才吹響,是萬以柔對瑾瑜發了火的那晚,葉辭帶瑾瑜徹底搬去了半山別墅。
其實那時萬以柔也沒有覺得葉辭想要離婚,雖然他們之間的情誼已經消磨殆盡,但利益牽扯之深,離婚對彼此都是損傷。後來發現葉辭悄然利用畫廊做帳,驚覺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葉辭帶瑾瑜離開是為了讓瑾瑜和她減少接觸,以免她想盡辦法拿到撫養權以作籌碼。葉辭不是好好先生,但是最好的父親,如果讓她拿到撫養權,就是散盡千金,他也會換回瑾瑜。
既然葉辭指了路,她何不將計就計,□□瑾瑜,證明他這個做父親的照顧不周,以後到法庭上打離婚官司,就是爭奪撫養權的籌碼。
葉辭未雨綢繆,萬以柔也是在大家族中沉浮的長女,心思縝密。這齣下下策只是做戲罷了,她真正的重心在溫哥華那邊,借一眾旁親籌備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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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轉冷,在社交網絡上看到家中晚輩抱怨考試周忙碌,萬以柔還留言寬慰。考試周結束,她便接到令人詫異的消息,Lowy莊理飛抵溫哥華,找上萬克讓家的門了。
千算萬算,沒算到現在的女孩子這麼濃情。
萬以柔把事情說笑般講給葉辭聽,後者笑笑,像聽了稀奇事。
「這些女仔好精明的,擠破頭也要進你萬家。」
萬以柔說:「你真是冷心冷情。黎曼又給人難堪了,方才還同我抱怨呢,把人趕出街委屈的倒是她了?」
葉辭略停頓,波瀾不驚道:「阿讓呢?」
「在家裡鬧啊,要死要活的,也不知像誰,再怎麼也不至於這樣!」
「年輕人嘛。」
萬以柔嘆氣,「我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任他們折騰好了。」
「不講了。」
通話中斷,萬以柔嗤笑,真是他一貫的作派,全世界就他葉家沒破事一樣,對萬家的事不是譏誚就是漠不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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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位太太真會編故事。」葉辭把手機踹進短衫口袋裡,透過茶色墨鏡看身旁的人。
「葉生,找到了。萬克讓果然不在溫哥華,在多倫多。」
多倫多天氣晴好,酒店大堂的咖啡座被鬱鬱蔥蔥的綠意掩映,艷麗的花盛放。
謝秘書無心賞景,等待老闆交代差事。
葉辭若有所思地問:「我的人到了嗎?」
謝秘書透過藍牙耳機同人對講,確認後答覆葉辭,「到了。」
葉辭接過謝秘書遞來的套房房卡,穿過大堂乘上電梯。
沒一會兒,房門開了。葉辭視線逡巡,在臥房找到莊理的身影。她臉上的傷已經被醫生處理過了,留下刮擦痕跡,顴骨泛青。像被陳放於被褥上,身上衣衫沾了泥灰。
什麼被趕出街,分明就是被教訓了。
葉辭走過去,手碰及床沿被褥時,似是昏睡過去的女孩猛然睜開眼睛。
莊理就這樣愣愣注視葉辭,難以置信,茫然無措。
「葉先生……?」
「是我。」
「怎麼會。」莊理撐住昏沉的腦袋,環顧四周,最後又看向葉辭,「怎麼會,我在哪?」
「小莊,我建議你改個名字。」葉辭把她的手挪開,將凌亂的額發撥至一邊,輕聲說,「叫裝明,裝得精明。」
莊理只感受到他留下的溫度,讓額角傷口隱隱作痛。
第八章
結束第一學期的考試,莊理在謝秘書安排下遠赴溫哥華。很難以啟齒的是,這是她第二次出國門,上一次是和教授為一個項目去東南亞。
什麼羅密歐與朱麗葉,對阿讓來說理所當然的行為,對她只是不切實際的浪漫幻想。可不知怎的,她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