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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理點了點有些浮腫的眼睛,說:「睡太晚。」又笑笑,像是不好意思,「和男友煲電話粥。」
琪琪偏頭,俏皮、親昵,「萬家那位?」
莊理點下巴,「阿讓。」
「他是在加拿大嗎?你為什麼不過去度假,要來實習啊。」
「我和阿讓不一樣嘛。」
「誰講的。」琪琪拍了拍莊理的肩膀,走出茶水間前嬉笑說,「看好你們哦。」
待莊理回到工位上,卻沒看見琪琪的身影。半晌,把總監交代的禁忌事項做完,才見琪琪握著電話走來。毫無意外地,琪琪背地裡編排的總監將人斥責了幾句。
莊理埋頭做事,像個生怕禍殃魚池的底層職員。實際神思有些飄忽,琪琪莫不是真的在跟萬以柔打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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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的寫字樓,董事的辦公室里,萬以柔坐在皮椅里,面朝百葉窗。冬日陽光和煦,鄰近大樓玻璃表面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光從百葉窗縫隙透進,強烈到應使人避開,可她只是微微眯起了眼睛。
從早上起萬以柔的電話便沒斷過,這會兒正和暗處藏身的綁匪通話,語氣很是不悅,「……廢物!這麼久了,你們要讓我等到什麼時候?」
電話那端的人說:「宅子周圍警戒森嚴,出門宅子葉小姐身邊也有洪小姐寸步不離,我們實在找不到下手的機會啊!」
「有這麼誇張?我不信一個人會無時無刻盯住另一個人,阿英出門就不會熟人、朋友,不會閒聊兩句?」
「這……有時候周圍人多,我們總不能直接衝上去,危險係數太高了。」
萬以柔咬咬牙,說:「聖誕節。我給你們最後期限,聖誕節,否則就不僅一毛錢拿不到,還讓你們坐監!」
敲門聲響起,萬以柔掛斷電話,將椅子轉向辦公桌,命人進來。
特助推門進來,頷首說:「會議要開始了。」
萬以柔表示知道了,拿起文件和手機起身走出去。
自數月前集團董事長萬騫身體抱恙,董事、高管等人便開始各擁其主。萬騫身體有所好轉,回來主持大局,卻也興起為子女鋪路的念頭。
今日的股東大會便是為更改董事會格局,商議集團各部門近來發展所召集的。
萬以柔的座次在二姑母之後,旁邊還有一個空位,屬於葉辭。他持有股份不多,亦如往日,今日依舊沒出席。
萬以柔的胞弟萬以儉,被集團部分人視為集團無二的繼承人。他坐在萬以柔斜對面,儼然二把手的位置。
在董事長進來之前,他同萬以柔開了句玩笑,說他這姐夫這日子真是令人羨艷,每天不是派對就是酒會,忙到會議都來不了。
萬以柔笑笑,「阿儉真是好關心你姐夫。我們阿辭是閒雲野鶴,不過前陣子開酒會是慶祝投資的網際網路公司上市,你沒日沒夜上新聞報紙,也多看看財經新聞呀。」
萬以儉亦風輕雲淡回說:「就是翻看新聞,怕也找不出我們姐夫的名字,葉二公子究竟在做什麼,還是家姐最清楚咯。」
再說下去就是讓外人平白看笑話了,二姑母忙出來打圓場。
不多時,董事長出席會議,冗長乏悶的議程開始。同胞姐弟唇槍舌劍、明爭暗鬥這才正式開始,讓老人家心底生寒。
會議結束也沒討論出所以然來,只是目前萬以柔勢力占上風。董事長同一行人離席,萬以儉腳底生風,忙追了上去。
董事長秘書將他擋在電梯門外,董事長看了他一眼,叮囑後天晚上記得回家吃飯。
萬以儉畢恭畢敬目送電梯門合上,轉身便撩起西裝下擺,氣呼呼對身邊一幫入幕之賓說:「老頭子眼裡就只有William!」
萬以柔同幾人遙遙看了他一眼,輕蔑地笑了下,從另一側方向離開。
四下無人了,二姑母說:「到時千萬要讓葉生回大宅食飯,你知老爺子最重視一家和和睦睦。」
萬以柔自嘲地笑笑,「是咯,金孫每次巡演回來,我們所有人就要拋下手頭事務去演一出家和萬事興。」
「話也不是這麼講,萬允恭是老三的親孫,集團的位子輪到誰也輪不到他啊。」
「我知,阿爸只是覺得當年對三叔有所虧欠,才對萬允恭這麼好來彌補。」萬以柔頓了頓,說,「二姑,你講講看,這樣子的家,阿辭想摻和才怪。」
二姑母深深看了萬以柔一眼,嘆了口氣,手拉手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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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上旬,格子間OL數著日子盼周末的星期四,萬家的人齊聚半島依山傍海的大宅。
結婚不久的Vicky同先生也回來了,似乎整個家裡葉辭就能找到這麼兩個有共同語言的人似的,只顧著和他們說話,見到其他親眷除了頷首問好便沒有別的話了。
餐席擺上桌,人們默契地找到自己的座位在長桌兩端就坐。
萬允恭是這次家族晚宴的主角,各個小家庭的人舉杯敬了長輩,又敬他。
他問起同胞般的兄弟阿讓,萬以柔代家長說話。與萬以柔旁邊的男人對上視線,又問起細妹瑾瑜。
瑾瑜在葉辭口中一向認生,不大出席家族聚會。家族眾人都知曉原因,從來也不提,生怕招惹董事長和高齡的老奶奶。
唯獨萬允恭肆無忌憚,不僅同葉辭親近,對瑾瑜也真如家中孩子般一視同仁。
萬允恭的父親,也即萬以柔姐弟二人的堂哥悄然將話題掩蓋過去,以免在這麼和睦的日子觸怒龍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