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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也是加班,陪老闆也是加班,陪我咯。」
葉辭終於起身,瞧著莊理。她遲緩地蹙起眉頭,疑惑道:「你怎麼老是……你有這麼寂寞嘛?」
葉辭笑出聲,「是,寂寞。」
總歸是老闆的命令,莊理不得不從。他們坐直梯下樓,一路暢通無阻。路邊停得還是那輛低調的商務車。
今日開車的卻是謝秘書,見莊理神情疑惑,他透過窗玻璃訴苦,「葉生為了來『營救』你,推了和CCB鍾警司的飯局。」(CCB:商業罪案調查科)
莊理幾乎被葉辭推上車,待葉辭也上了車,她看了他兩眼,意味不明地說:「我要感謝你特地來救我?」
葉辭示意謝秘書開車去僻巷的茶餐廳,回頭對莊理說:「謝秘書的話你聽個響就得了,那鍾Sir和二姑家交情深。婚禮上你見過的,萬以柔的二姑母,所以他們背後是怎麼樣的,又為什麼找到我來,沒法兒不令人揣測。」
莊理想了想說:「可是約好了的不見,會不會……」
「有人會招待他們的。」
車行駛到目的地,謝秘書拉開車門,護住門框請二人下車。他走在他們後面,進了茶餐廳,也不坐一桌沙發座,而是另尋一個老闆看不見的角落的位置。
謝秘書先點單,老闆過會兒才到葉辭這一桌來,十分熱情。莊理看出葉辭是常客,想問話,卻教老闆搶了先。
「你條女?」
葉辭笑說:「是啊,靚吧?」
「靚啊,靚妹!」上了年紀的老闆打量莊理,似玩笑非玩笑,「從來沒見葉生帶女仔來,這位靚妹食點什麼,我請咯。」
葉辭笑著搖頭,問莊理:「想吃什麼?」
老式茶餐廳菜單就壓在玻璃台面下,莊理說要鴛鴦奶茶和春卷,葉辭又加了幾樣小吃。老闆寫在小筆記本上,走去後廚。
莊理這才微微蹙眉,「你是不是以為我聽不懂?」
葉辭攤手,「那又怎樣,還不許人誇你?」
「我是說『條女』。」
葉辭有一會兒沒說話,讓有理的莊理心裡發憷。她不明就裡說:「幹嘛不說話了……」
「小莊,是我沒說明白還是你誤會了?」
「……什麼?」
葉辭傾身,把面前盛了檸檬水的彩色塑膠杯轉了半圈,抬眸看這個女孩,「沒關係,我們來日方長,是吧?」
她不願自作多情,極力維護自己對他的想像,一個對太太頗有情誼的先生,即使他們夫婦走到了角逐利益的地步。
可是此刻,他幾乎點破了他的心思。就差直接說讓你跟我,不單單是為我工作。
這時老闆把一杯鴛鴦奶茶送了過來,又走了。
莊理有了不答話的理由,就吸管飲奶茶。她不明白自己在猶豫什麼,誘惑擺在面前,是莊理的話就該撲上去,像老饕一樣優雅又大肆地掠奪。
吸管咬出痕跡,她回視葉辭,說:「那樣你和Anderson有差別嗎?」
葉辭冷笑一聲,不語。
莊理明白自己惹他生氣了,可忽然間什麼也不想顧了。她拎起外套和挎包,起身便走出茶餐廳。
葉辭沒攔著,望著女孩的背影消失在門店街口。老闆再次傳來餐食,問人怎麼走了,葉辭笑笑,說:「有事,勞煩你把春卷給那一桌。」
老闆把春卷端到謝秘書面前,謝秘書起身往沙發座這邊看了眼,忙抽出紙巾擦嘴,走了過來。
「行,你陪我吃。」葉辭說。
謝秘書卻說他去把莊小姐追回來。
「讓你坐。」
謝秘書只得坐下,瞧見面前一杯鴛鴦奶茶愈發坐如針氈,又問:「葉生,怎麼就……」
「細妹仔脾氣大,正常。」葉辭埋首吃起豆腐花來。
謝秘書也不好再說話。
茶餐廳壁角的電視機播放晚間新聞,說起國外某地發生的兒童綁架時間。葉辭抬頭看了一眼,又繼續吃。
靜默地吃去一碗,他忽然出聲,「我對人還不夠好嗎?」
謝秘書思忖片刻,回話說:「葉生,莊小姐可能傾向於『公私分明』。」
「就像你?」
謝秘書沒法接話了,葉辭笑,「罷了,女孩骨頭硬是好事。」
*
另一邊,莊理打車回到公寓,花了這一大筆車費,讓人心疼又心酸。她脫下外套,本想將其撂到一邊,卻是沒捨得,只能在心裡將葉辭數落一通。
「哪有這樣追女孩子的?」
升起這樣的念頭,莊理把自己嚇到了。所以她只是為葉辭見色起意卻沒花心思而生氣,這背後隱藏的意味也即是,期望葉辭和別的男人不一樣,乃至阿讓。
這會兒溫哥華正是上午,萬克讓發簡訊噓寒問暖,莊理簡短回復了,那邊也沒話。他們說了Anderson的事情後,熱戀感覺忽地就冷卻下來了。
莊理想起一句爛俗的話,權力是最好的□□。那麼受制於人的境地恐怕就是瀉藥,洞穿脆弱、虛假的關係。
環顧狹小的房間,她覺得好悶,悶得喘不過氣。
梳洗後,冷靜下來,莊理撥通了謝秘書的電話,「不好意思,我想問辦公室的密碼,我的工作還沒做完。……對,總監說明早要給她看的。」
謝秘書勸莊理明早再說,很晚了。可拗不過倔強的女孩,把幾道門的密碼以簡訊方式發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