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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酒吞那個傢伙啊……因為紅葉有了孩子,已經傻笑一整天了。紅葉對著那張蠢臉,吃不下飯啊!”
喬心舒:……
……
黃泉路邊,彼岸花開。渾濁的泉水沖盪在腳邊,激起一陣陰森沉冷的寒意;妖嬈的花朵覆蓋在累累白骨之上,掀起每一個靈魂的芬芳與甘美。
茨木神色冷漠地站在黃泉之上,沉靜無比地看著遠處綻放的彼岸花,當巨大的花苞旋轉著盛開後,一名黑髮黑眸的美麗少女手執金鈴搖曳而出,體態之美,勝過人間所有芳菲。
只是,她的眼神極冷,有著萬事萬物都不放在心上的漠然。少女安靜地佇立在花叢里,仿佛一座精緻的雕塑,唯有指尖的符咒緩緩旋轉起來,帶出一絲死亡的威脅。
“茨木童子?”
茨木點頭:“彼岸花。”
“你來冥界做什麼?”彼岸花掀起眼皮,淡淡開口,“如果你是來打架的,就請回吧。”
茨木蹙起了眉,說道:“我可不是來找你打架的。”
“我來找你,是想問你要一粒‘彼岸花’的種子。”
彼岸花的臉色沉了下來:“你要這個做什麼?”
“我有我的目的。”茨木搖頭,隨後從亞空間總掏出了一個匣子,“我是來與你做交易的,放心,我不會用武力搶奪。”
茨木的神情與話語稱得上溫和:“我想與你做筆交易,再與閻魔要個人情。”
彼岸花毫無波動的眸子盯了他一會兒,半晌後方才接過了匣子:“大妖茨木,居然也會有與人做交易、講人情的一天?”
茨木回視她,傲然道:“那麼,我茨木童子的人情,冥界可想要?”
彼岸花收斂了匣子,卻並未給出花種:“自然是想要的,只是……花種的事情,容我考慮一番。”
彼岸花的花種,吸收著黃泉之水而生,汲取著怨魂之力而長。它們纏繞著屍體與白骨,食用著鮮血和肉塊,卻偏生能在最骯髒醜陋的地方,開出蘊含著磅礴生命之力的花朵。
美得讓人窒息!
但比起花的外貌,茨木顯然更欣賞它的實用價值。
與黃泉相絆相生的彼岸花,在怨魂中漸漸長成的彼岸花……它們對魂魄的蘊養有獨到之處,再加上花中渾厚的妖力與生機,幾乎可以被稱為“第二次生命”!
而,正是因為彼岸花種足以混淆生死,所以,彼岸花的“考慮”才會顯得格外慎重。
她抱著匣子離開了原地,消失在冥河的深處。
茨木隨意挑了塊空地坐下,等待著冥界最後的回覆。
作者有話要說:PS:酒吞:我總覺得‘彼岸花的種子’這句話有點歧義?
紅葉:我這就去燒了你所有的貓片!
酒吞:……
PS:當眾式神和陰陽師得知茨木要結婚——
酒吞:呵呵,我都快當爹了他才結婚!【驕傲臉】
紅葉:小喬好好一朵鮮花非得插在牛糞上……【惋惜臉】
判官:茨木童子……怎麼會有女朋友的?【疑惑臉】
閻魔:茨木童子……居然也能娶到老婆?【震驚臉】
荒:女人昏了頭才有了“婚”。【哲學臉】
一目連:女人話嘮了才有了“姻”。【沉思臉】
神樂:什麼?茨木居然要結婚?他不搞基了?!等等,臥槽,我得算算我要準備多少塊錢的紅包?不!!!又要花錢了!【崩潰臉】
大天狗:……我對結婚感到恐懼……
兩面佛:嚶嚶嚶,茨木都結婚了,我還沒有女朋友!
第99章 九十九隻茨木
茨木不在身邊的七個晝夜, 喬心舒依然吃好喝好睡好,全然沒有熱戀中的女人急切盼望愛人歸來的心焦感。
她堅持每天晨起鍛鍊, 出一身熱汗,泡一把溫泉, 遛一回斗牙, 再輔以妖界淬體的食物和美膚的香膏,竟是在最短的時間將身體狀態調整到最佳。
緊接著,喬心舒就捧起了書卷,拿出高考前瘋狂複習的狀態,日以繼夜地攻讀俳句和詩文。她憑著頑強的意志拋棄了對黑珍珠的依賴,堅持聽讀猜寫的策略, 倒還真被她摸著了門檻兒。
對此, 她的文化課“老師”大天狗頗為感慨地說道:茨木是個很有自知之明的妖怪, 知道自己蠢, 就找了個聰明的女人!
一眾妖怪深以為然。
他們見識過喬心舒在短短半天時間內背下了一整本俳句的本事!那拗口生澀的詞彙,居然被她一字不差地背了下來!
這是何等強悍的學習能力和急速的記憶能力啊!
瞅著妖怪們滿臉不可思議的神情, 喬心舒深藏功與名, 只在內心冷笑三聲:愚蠢的妖怪們,華夏大學生的最高智力水平, 體現在他們期末考試前一晚就能複習十幾本專業課的知識上!
更何況,在平安京時期, 一本俳句至多不過幾千字。這對於文科班出身,背過唐詩宋詞元曲政治歷史馬哲和四六級英文單詞的喬心舒而言,不過是一碟小菜罷了!
何懼之有?!
但, 當喬心舒開啟了“我愛學習,學習使我快樂”的模式後,她才發現自己有著一個巨大的缺陷——她不會寫毛筆字!
而平安時期,可沒有水筆原子筆這類高檔玩意兒==
於是,她只能提起了毛筆,氣勢沉著穩重地在大天狗期待的目光下,寫下了一個結構不整、粗細不同、字形殘疾的“操”字。
大天狗:……
練字就這麼被大天狗提上了日程。
喬心舒捏著軟趴趴的毛筆,在粗糙的紙張上寫下一堆歪歪扭扭的狗爬字。起初,她的字被斗牙笑個不停,甚至讓姑獲鳥這麼穩重的女妖都不禁莞爾。
但很快,他們驚訝地發現,喬心舒的字開始變得四平八穩、有模有樣了。
被“學霸”徹底打擊到的妖怪們:……OTZ
而在茨木離開後的第五天,失去了WiFi、空調、微信的喬心舒無聊極了,她乾脆放下了書本,決定搞事。
她帶上黑珍珠,找到了姑獲鳥和紅葉,詳談了一個下午。
期間,酒吞童子多次哀怨地瞅著紅葉,希望她能好好睡一覺保重身體,結果卻被忍無可忍的紅葉一腳踹進了池塘里。
酒吞的頭上頂著半扇綠油油的荷葉,全身赤裸地站在池子裡,與喬心舒相顧無言。
喬心舒明智地扭過頭不去看他的糗相——說句實在話,酒吞童子,你不覺得你腦袋上的荷葉綠得可怕嗎?
酒吞:……這個女人為什麼要用那麼嫌棄的眼神看著我?
“……你的意思我大致明白了。”姑獲鳥點了點頭,“我覺得你的點子不錯,人類可以將自己的幼崽丟在一起教育,我們妖怪憑什麼不可以?”
“我贊同。”紅葉的素手輕輕搭在小腹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妖怪的世界確實和人類不同,我也習慣了這樣弱肉強食的生活,但……我的孩子……”
她微微嘆息道:“我……捨不得……”
捨不得,這是每一位母親的本能,無論是妖怪也好,人類也罷,但凡是成為了母親的女性,總會在一夕之間成長起來,仿佛在這一刻,她們成為了頂天立地的巨人。
紅葉很清楚,在妖界,可不講究親情與血緣。很多時候,同一窩出生的兄弟姐妹,弱小的一方往往會成為另一方的食物和養料。他們廝殺著,吞噬著,不僅是為了活下來,更是為了提純血脈,進化到最強!
連自己的血緣親人都能下手對付,更何況是遇到別的妖怪……
她懷的孩子是酒吞的血脈。而這血脈,註定這孩子的未來是一方大妖。但同樣的,越是大妖的子嗣,也越容易招惹其它掠食者的覬覦……而幾百年的成長期,他們的身上足以發生各種意外和變數。
她不會一味溺愛他,更不會永遠將孩子養在大江山的溫床,但同樣的,她也不願意過早地將孩子交付給殘酷的妖界。
至於如何解決這一糾結的矛盾點,喬心舒提出的有關“學校”的概念很得她的心意。
將幼崽集中培養,由大妖作為師長,教授他們基本的文化知識與實用的搏鬥技巧。熟悉他們的妖力,開發他們的技能,等他們成年期將近時再外放到大江山之外的世界。
如此,倒是保全了幼崽最脆弱的幼生期……
只不過,比起紅葉的贊同,酒吞執反對意見:“我不同意。”
喬心舒與姑獲鳥側目看向他,她們還是頭一次見酒吞反駁紅葉的話,真是好奇他待會兒會怎麼死?!
“妖怪就該有妖怪的樣子!”酒吞強調道,“我初初成為妖怪時,被神官們追殺到九州。每一次生死邊緣的歷練和徘徊,都能讓我更強一分!”
“如果幼崽不能在危險中歷練,他們永遠成不了真正的大妖!”
“正如茨木童子,他的幼生期也過得極為艱難。可他現在,實力強盛,妖界無人敢招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