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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這是要去哪兒?”
“女人,閉嘴。”茨木悶聲道,“你只要跟著我走就可以了。”
“可……臥槽!啊啊啊——”喬心舒來不及說話,只有在車身陡然拔高的那刻,死死摟緊了茨木的脖子,“你在幹什麼!”
阿西吧夭壽啊!法拉利居然上天和太陽肩並肩了!
法拉利的車身像是被裝上了滑翔翼一樣,變得十分輕盈靈動,它在妖力的包裹下好似張開翅膀的雄鷹,竟是朝著藍天白雲飛翔而去,任由陽光在它全身鍍上金輝。
車蓋順著妖力的推動緩緩向後滑落,頭頂的桎梏被卸去,喬心舒幾乎是震驚地看著遼闊的高天和漸漸遠離的大地,在風絲的吹拂中失卻了語言。
她的髮絲被吹得凌亂,眼睛因為震撼而瞪得滾圓,猶如一隻受驚的兔子,全身心地賴在他的身上僵硬如斯。
這於茨木來講,還真是種新奇的體驗。
茨木的酒意已被吹散了三分,而三分的清醒足以讓他理智回歸。可他非但沒有停下這個舉動,反而不自覺地摟緊了喬心舒,將她整個納入懷裡。
他想,或許他確實醉得不輕……
“會被人……看見的吧?”喬心舒後怕道,“這裡是高速公路,後面有車,路上還有攝像頭……”
“妖怪的手段,人類看不到的。”茨木眯起眼,忽然問道,“聞到了嗎?”
“什麼?”
“海的味道,風的味道。”茨木的金眸盯著遠方,說道,“自由的味道。”
他轉眼注視著喬心舒,一字一頓地說道:“呆在你原來的地方,你自由嗎?”
喬心舒微微一怔。
“我不懂你們人類,明明天空就在頭頂,海洋就在身邊,為什麼喜歡窩在一個地方一輩子?”茨木閉上眼,任由風浪捲起自己的白髮,鋪滿喬心舒的視野。
“比如紅葉,就連死了,也要困守紅楓林一樣……”
“你也想被困一輩子嗎?”茨木問道,“生在那裡,死在那裡。”
喬心舒木然:“我……我的父母親人都在……”
法拉利在高空划過優雅的弧度,越升越高,而茨木的妖力在他們身前形成了一個蛋殼般的屏障,擋住了所有罡風的侵襲,甚至還讓車內恢復了常溫。
“海風……我們到了……”茨木道,“女人,抓緊我。”
喬心舒下意識地抱緊了茨木,下一秒,法拉利好似利箭一般地從高空俯衝下去,狠狠地砸入了廣袤無邊的海洋之中。妖氣的屏障隔開了沉重的海水,法拉利化作了一尾游魚,潛入了淺海區域,與各種斑斕的生物共舞。
“好美……”
茨木蹭了蹭她的發旋,身上的酒味溢出一絲旖旎:“嘛,你要是選擇了那個可惡的男人,估計一輩子也見不到這種景色了。”
喬心舒頓了頓,品味半晌後方才哭笑不得道:“大佬,你到底為什麼認定了他要娶我啊?”
她真想不通了,茨木折騰了這麼久怎麼還在問這個破問題?!
第39章 三十九隻茨木
針對喬心舒的發問,茨木非但沒有正面回答,還輕哼了一聲。隨後他別過頭看向屏障外頭,仿佛面前游過的海魚多麼引人注目似的。
大妖怪偶爾的彆扭倒是讓他冷硬的形象柔軟了幾分,失卻了最初富有侵略性的模樣,他變得像個犯倔的半大少年,只能順毛擼才能平息他時不時冒出頭的傲嬌。
喬心舒坐在他寬厚的懷裡,貼著他熱度甚高的胸膛,感受到他漸漸放鬆下來的鐵臂,心頭的那一絲不安終於褪去。
還好,腦子回來了,就不會做出格的事兒了……
只是她放心得還是有點早,茨木雖是側著臉,卻對她的氣息、心跳乃至身軀的緊繃感都掌握得一清二楚。
冷不丁地,茨木大佬出聲道:“不要和其他男人走得太近了,你可是……酒吞的女人。”
這一次,他不知為何說不出“我摯友的女人”,而“酒吞”的名字,帶著絲警告的意味敲響在她的耳畔,同時也烙進他的心裡。
“你的男人,是站在妖界頂端的強者……”茨木淡淡地陳述道,“他強大悍勇,能力出眾,足以……帶你看到世界上更好的景色。”
“所以,不要選擇人類的男人。”茨木沉聲道,“不然,以大妖怪骨子裡的驕傲,那個男人必須死。”
喬心舒一抖,總覺得以前那點含糊不清的說辭似乎把她自己坑慘了……那麼,現在解釋清楚她和酒吞的關係,還來得及嗎?
“酒吞很出色,但同樣的,他也有嫉妒心。僅僅因為紅葉的心上人是個陰陽師,他就挑翻了京都的陰陽寮……”
猛地,茨木閉上了嘴。他突然意識到在喬心舒面前提起酒吞的另一個女人似乎不太好。
這般想著,他忙回過頭去看她,原以為會見到一雙悲痛難過的淚眼,但沒想到的是——這個女人非但沒有傷痛,更沒有嫉妒。
她的眼睛依然明澈,好奇的情緒從中流露,臉上還寫滿了八卦==
“然後呢?”喬心舒情不自禁地問,“他挑翻了陰陽寮,接著呢?你說呀!”
茨木不禁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扮成女人、與女人共處一室的經歷他也不是沒有過,想當初,幼年期的他沒有多少能力自保,為了躲避大陰陽師的追捕可是扮成藝伎在坊間廝混了七八年。
女人之間的勾心鬥角、爭風吃醋都見過不少,見得多了,他閉著眼睛也知道當一個女人得知自己的男人外面有人的時候,會變得多麼瘋狂!
可是……眼前的女人是怎麼回事?
她,為什麼連一丁點嫉妒心也沒有?
“你不生氣?”茨木覺得不可思議。
“生什麼氣?”喬心舒疑惑,“為什麼要生氣?”
“我說起紅葉,你不嫉妒?”茨木覺得自己面對的是個假女人,“酒吞跟紅葉,你就不嫉妒嗎?”
喬心舒:……我覺得該嫉妒的人是你才對啊==
牛頭不對馬嘴的話端開始,就再也回不到正軌了。
“我為什麼要嫉妒?”喬心舒道,“鬼女紅葉又美麗又強大,鬥技……額,總之像她那樣的女妖怪十分出色,是讓人嚮往的存在。”
“我挺喜歡她的。”
“啪嘰——”宛如一道驚雷從九天之上劈下來,直把茨木弄得外焦里嫩。他僵硬著臉扯了扯嘴角,像是才回過味來一樣:“你說……你喜歡她?”
“是啊。”喬心舒坦誠道,“那是我喜歡的類型。”
茨木:……
摯友,你的倆女人搞上了你知道嗎?!
法拉利搖搖擺擺地從深重的海水中探出頭,一腳深一腳淺地回歸天空,像是一頭遲暮的老牛,嘎吱嘎吱地搖過了高速公路,再歪歪扭扭地駛回了市區。
……
喬心舒好不容易回到家,就見茨木這個熊一樣的男人窩在客廳的沙發上團成了球。他周身的氣壓有些低,似乎是酒的後勁兒又上來了,讓喬心舒頗有些膽戰心驚。
她戰戰兢兢地去廚房煮了個醒酒湯,再小心翼翼地捧著這蠱湯放在茶几上。茨木輕飄飄地瞥了她一眼,嚇得她趕忙縮回了臥室,“砰”地一聲帶上了門。
茨木:……
深吸一口氣,茨木忍住蠢蠢欲動的鬼爪,幽幽地注視著那扇房門。妖氣略有些起伏不定,在室內左右衝撞。
玻璃茶几晃悠著,湯水從蠱內被震出,有輕微的“咔嚓”聲響起,茨木目色一凝,終於是回過神來。隨後,他垂下頭盯著湯水片刻,仿佛在思考什麼至關重要的問題。
半晌後,他還是慢悠悠地伸出手,準備“勉為其難”地喝下那個女人的一點心意。
哪知道,當他紫黑色的鬼爪堪堪碰到湯水的瓷罐,那脆弱的小東西就“噼啪”一下裂開了一道口子,蜘蛛網般的裂fèng沿著口子四下擴散,內中的湯水溢出,流到了茶几上。
而這,僅僅只是一個開端。
當器皿碎裂的那刻,原本平整光滑的茶几也迅速裂開了巨大的fèng隙,越來越多,越來越密,前後不過三秒左右,一切看似完好的東西就像是被衝垮的多米諾骨牌,在他眼前轟然倒塌……
茶几的幾條細腿撐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逃不過粉碎的命運。
茨木:……
恰在這時,喬心舒打開了臥室內——
喬心舒:……
茨木:……
“砰——”客廳中央的吊燈從天花板上砸下來,落在一地的狼藉中。緊接著,液晶電視的屏幕“嘩啦”一下撕開了傷疤,顯得猙獰無比。
喬心舒:……
茨木:……
最後,兩扇窗戶承受不了負荷,相繼陣亡。
喬心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