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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他買的珠寶首飾衣服不夠名貴嗎?
大妖怪往嘴裡扒拉著快要餿掉的冷飯, 吃著冰箱裡放了兩天的醬瓜罐頭, 頓覺淒悽慘慘戚戚。在這之前, 他摸不准喬心舒在氣什麼,於是一根筋地問了出來。
喬心舒臉色一變,直接給氣笑了:“想知道啊?去把冰箱裡的剩飯剩菜吃乾淨我就告訴你。”
茨木冷笑一聲不應, 覺得喬心舒“恃寵而驕”, 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讓他堂堂茨木童子吃冷飯, 簡直無法無天!
緊接著,喬心舒再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當他不存在。
一小時後,茨木裝作來她身邊取雜誌,路過時漫不經心地冷哼一聲。喬心舒頭也不抬,沒理會。
兩個小時後, 茨木吭哧哧地挪過來,背對著她,將遊戲聲音開到最大。喬心舒整理著教案,不言不語。
三小時後, 茨木愣是湊過來給手機充電,在她身邊放起了偶像劇,順道冰冷吐槽。喬心舒做好筆記, 收拾好桌案,拍拍屁股走人,“砰”地一聲關上了臥室門。
茨木:……
四個小時後,大妖怪糾結地在臥室外踱步,直到喬心舒抱著一堆髒衣服出來,他眼睛一亮,鬼爪“啪”一下按在門框上,企圖壁咚。
看著門邊簌簌而下的木屑,喬心舒眼皮一掀,愣是從他攔住她的胳膊下矮身穿過,平靜無波地與洗衣機進行友好交流。
第五個小時,茨木深吸一口氣,抖著爪子打開了冰箱……
喬心舒:呵呵。
他以最快的速度解決掉手頭的食物,隨後臭著臉坐到了喬心舒身邊,悶聲悶氣道:“喂,女人,現在可以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了吧?”
喬心舒嘴皮子一翻,嫌棄道:“去洗澡,身上味道太重了。”
茨木:……
忍著脾氣起身走了好幾圈,大妖怪一想自己連冷飯都吃了,害怕洗澡嗎?洗澡總比吃冷飯強,馬上就要接觸到答案了,要是輸在半路上那可就前功盡棄了!
酒吞:愚蠢,男人的底線就是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降低的!在女人面前,男人一定要強勢、要有尊嚴!
紅葉:哦,你剛剛說什麼?
酒吞:……不,沒什麼……
紅葉:去,把搓衣板拿來。
酒吞:哦……
茨木用了不到五分鐘就清清慡慡地出來了,他帶著些期待地坐在喬心舒身邊,正準備開口,卻聽喬心舒冷聲道:“你的衣服呢?”
茨木:……
“去把衣服洗了。”喬心舒淡淡地吩咐,“順便把浴室的地給拖了。”
茨木“騰”地起身,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開始來回踱步。走著走著,他就想:冷飯都吃了,澡都洗了,不就是洗個衣服拖個地嗎?快要接近真相了,不能半途而廢。
片刻後,大妖怪笨拙地拖完地,捧著髒衣服扔進洗衣機。只是,當他一轉頭看到大盆子裡放著的屬於喬心舒的內衣時……頭腦中恍惚著閃過模糊的片段,他似乎真的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不自覺地,他輕輕摸了摸自己頭上的犄角,對著鏡子照了起來。
身為大妖,他就算喝醉了,也很少有斷片的經歷。唯一一次斷片,據說是被紅葉丟過來的酒葫蘆給砸中了角,當場頭暈目眩地跪了==
事後他才被小妖怪告知,自己的摯友那日不知做了什麼惹惱了紅葉,被她提著葫蘆硬生生敲進了土裡,只留了個腦袋在外面呼吸塵土和瘴氣==
而他,則是遭了飛來橫禍。
但他醒來後,卻只剩下一絲絲印象,其餘的總也想不起來。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他明白,自己的角除了不能隨便給雌性摸,還不能受過大的刺激。一旦刺激超過了某個度,興許他就會忘記什麼。
那麼問題來了,昨天晚上他的角究竟是受了什麼刺激,才能讓他的腦子在第二天斷片?
這個世界,根本沒有能傷害到他角的存在吧?就算是把購物袋掛在角上,他不也沒事嗎?
大妖怪頂著深沉臉步入客廳里,剛看向喬心舒,就瞧見她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他低聲道:“喂,你,現在總該告訴我……”
“我困了。”喬心舒伸了個懶腰,“有話明天講。”
茨木:……
簡直欺妖太甚!他現在就走!
喬心舒揉了揉腰步入臥室,茨木收回了腳,偷偷覷了眼她。
嘁!他茨木童子豈會屈服在激將法之下!他這時候走不就是如了她的意嗎?!休想,愚蠢的女人!你身邊的另外半張床位只能是我的!
茨木剛隨著她的腳步跟上,臥室的門就“啪”地在眼前關起來,厚實的門板差一點打到他鼻子。大妖怪伸出爪子擰了擰門把,發現可惡的女人居然把門反鎖了!
“你今晚睡沙發吧,明天心情好了再告訴你。”
輕飄飄的一句話從裡頭傳來,緊接著是人的身體落在席夢思上的輕響。茨木幾乎可以想像出她慵懶地舒展著身體,像貓一樣伸起了懶腰……
他突然想變成那張床==
甩去腦子裡奇怪的想法,他打算暴力破門而入。但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樣,喬心舒又強調道:“好好睡沙發,你要是敢跑進來,我以後不會再跟你說話了。”
茨木:……
不,不能放棄!冷飯也吃了,澡也洗了,衣服處理了,地也拖了……不就是睡一晚上沙發嗎?!他無所畏懼!
於是,大妖怪就這麼傻兮兮地進了喬心舒的套路,像只被主人拋棄的大白熊,坐在沙發上幽幽地注視著緊縮的臥室門,充滿怨念地叼著自己的狗盆……哦不,雜誌==
……
夜色漸漸深了,躺在客廳沙發上的茨木卻半分睡意也無,他翻來覆去了半天,好幾次蹲在臥室門口靜默,或是左右徘徊。最後都憤憤地回到了沙發上,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對她這麼妥協。
大概因為是個女人,所以他才會容忍她,果然……他茨木童子是個……是個什麼來著?哦,對了,他是個紳士!
他很有紳士風度,似乎是這麼說得吧?
大妖怪搓碾著自己的紅髮,走神地想著。
又是一段“漫長”的時間過去,他睡不著,又看不到……最終還是四處搜尋了一番,最終走入了洗衣房,鬼使神差地挑起了那件內衣……
立刻地,大妖怪放下了內衣。
不,他是個紳士!他有紳士風度!這種小衣服,他一點也不好奇!
思來想去,他乾脆走進廚房抄起了鍋鏟,在確定上頭的氣息足夠後,就提著它朝外走去。利落地翻窗而出,騰雲駕霧而去。至於此行的目的地……
他閒著無聊先去看了看動物園,發現那幾隻小雜魚不但沒被送走,還被養肥了一圈;他空虛地轉到了拳擊場,提著鍋鏟耍了兩把拳後就興趣缺缺地離開;最後他化作疾風消失在夜幕中,朝著記憶中的偏遠地帶飛去。
時間過了很久了,也是時候找上門去了……
越是靠近大山地帶,人煙越是稀少,而原本燈火惶惶之地,也已成了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茨木循著風中傳來的氣息朝著死氣最沉重的地方而去,片刻後,他凌空站在飄著白綾和黃色紙錢的村落上方,滿耳朵聽著下方淒切荒涼的哭號。
很濃重的血腥味,經過時間的沉澱,還不曾絲毫褪去。這個村落,當真是死了很多人。
“報應啊……都是報應啊哈哈哈!”
在坍圮的土坯屋中,有瘋癲的中年女人哭叫著,她抱著枕頭落淚,不知在哀慟什麼:“終於都死了!死吧死吧!全部死吧……寶兒,他們都死了……”
怨力在沸騰,仇恨在衍生。區區一個月不到的時間,怨女的力量就已經積累到了一個十分的可怕的地步。
若是給予她時日讓她成長,她必然會長成割據一方的大妖,誰也不敢來觸犯她的威嚴。
她是由受害女子的怨念生成,想來,也沒有比她更好的人選了……但咒怨……並非是全能的成長型,她的弊端極大,成長中伴隨的風險極高……
咒怨可以速成,並且依靠人類的負面情緒為食,但同樣的,當負面情緒超越了一個閾值,而咒怨的主體沒有足夠多的意志壓制,就會失去理智,從而變成為殺而殺的邪魔。
最後,失去理智的主體被永遠地禁錮在咒怨的誕生地,成為地縛靈。
他曾經只記得培育出咒怨後讓她復仇的快感,卻忘記了她身上存在的隱患。
想到這裡,茨木放開了自己的感知和氣息,沒多久,一個粉妝玉琢的女娃娃驟現在半空中,笑嘻嘻地打著招呼:“大人,好久不見……我殺了很多人。”
“隨你。”茨木上下打量著她,忽然道,“我來找你,是打算跟你做一筆交易。”
“交易?”
“怨女,你可要此間信仰?”茨木淡淡地說道,“收納信仰,汲取神性,抵禦乃至消滅魔性,徹底成為最強悍的存在。”
怨女收起了笑嘻嘻的表情,變得冷凝無比:“我是厲鬼,我是復仇者,我要殺光所有骯髒的渣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