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茨木聽不明白,卻還是偏過頭,示意自己在聽。
這個記者面上的表情他很熟悉,每當自己到達一個群居妖怪的部落,那兒的小妖怪在有事相求的時候也是這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再對比他瞅著精怪的眼神和為難的臉色,茨木覺得自己似乎察覺了到了什麼……
“那批動物……雖然成精了變成了妖怪,可它們的身體對我們的科研事業有著很大的幫助。如果道長能慷慨,還望您能將它們留下,在確認它們不會傷害人類後,我們會盡全力養它們。”
一段話說完,藏在人群中的老領導都忍不住想為他鼓掌。
好呀!不忘國家利益!回去給你升職加薪!
茨木在記者說完了之後,才慢悠悠地開口,竟是字正腔圓地說道:“不能吃。”
坐在電視機前的喬心舒默默捂臉:……只有涉及到吃你才能發音標準是吧/(ㄒoㄒ)/~~
吃貨大佬理所當然地認為人類之所以要留下這些小妖怪,是為了吃!畢竟,他也是吃了動物園不少好貨啊!以己度人,茨木覺得自己的推理沒毛病==
“不,不是為了吃……”記者頓了頓,忽然反應過來,“您是說‘不能吃’而不是‘不給’……您,您同意了?!”
茨木並不清楚這個男人在興奮什麼,但他覺得對方是在回答他:“大人放心,我們絕對不會吃了它們的!”
大佬心滿意足地翻過雲袖,拍出一陣氣浪襲向裝死的小妖怪們,就像是放出了一個暗號,解除了危機警報。
下一秒,金剛巨猿默默爬起來蹲在一邊縮成團,作委屈狀;七隻神鵰掙了幾下鳥爪子,開始撲騰起僵硬的翅膀;唯獨白蟒,骨骼驚奇,畫風與眾不同。
就見它再度抽搐了一番,抽搐的弧度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大。就像是回魂似的,它僵成“Z”的身體慢慢變得柔軟放鬆,好似麵條遇了水,一點點變回了“S”……
緊接著,它顫巍巍地抖起了蛇頭,哆哆嗦嗦地挺直了身體。在抬頭“撞見”茨木的剎那,猛地一顫,隨即慢慢地低下頭,做出臣服的模樣。
整個蛇身都抖成了弦。
在白蟒“慫包”的襯托下,大佬的仙人形象一下子拔高無數。
這雜魚還真識相!
茨木剛想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微笑,卻驟然想到了自己眼下的形象——憋住!不能崩!
至於大角鹿……它在人類的包圍下垂淚看著自己被鋸斷的角:嚶嚶嚶……
所有人驚異於仙人的法術,這等“起死回生”的能力,已然引起了上位者的眼紅。可……對於這位“仙人”的情報不足,並沒有人敢輕舉妄動。
有領導人遞給記者一個眼色,後者一愣,思索片刻後趕忙道:“仙人,您既然將這些精怪贈與人類,我們也並非忘恩負義的主,今日之後,自會為您搭建廟宇,只求您來日多來看看!”
要了別人的東西,自然需要回禮。他想不出仙人缺什麼,但廟宇……似乎是個不錯的主意。
記者並不知道自己歪打正著戳到了大佬隱秘的心思,而茨木在得到對方“不吃”的保證後,心想著小妖怪機警八成不會死,就升起了離開的念頭。
話聽不懂,逼裝夠了,再玩沒準就玩脫了==
大佬決定上天與太陽肩並肩。
揮一揮衣袖,他再度踩上了掃帚,正如他來時的絕代風華一般,就算是離開,他也能作出絕美的表象。
氣浪翻騰,煙波四起。白衣凜冽,風勢漸大。吹得他的衣襟不自覺地敞開,露出一片性感的鎖骨。
仙人回首再看了眾人一眼,隨即邁入長空,如弦似箭地離去。
人們痴呆地望著,卻瞥見半空中有一物裊裊而下,似乎是仙人的衣襟一角。
記者黃巨華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那白色的物什——
等等……這是!
他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怎麼是只襪子?!
作者有話要說:
PS:記者採訪花:感覺腦子被掏空
喬心舒:感覺身體被掏空
荒川:感覺珍珠被掏空
酒吞:感覺葫蘆被掏空
荒:感覺茅屋被掏空
白蟒:感覺演技被掏空
茨木:感覺……肚子被掏空?啊——吃吃吃!
第65章 六十五隻茨木
茨木面上帶著掩飾不了的興奮回到了公寓, 正如他設想的一樣,當他將形象拔升為凡人中的“仙人”時, 屬於信仰的能量似cháo水般從四面八方湧來, 灌入他的體內。
身為一隻走到哪兒都被人類恐懼排斥的大妖,茨木從未見過信仰之力的本質,更沒有體會過被它滋潤著是一種什麼感覺。
他對它抱著極重的好奇心, 而出於大妖對力量的追求與占有,一旦讓他得到這樣的機會和奇遇,他都沒有理由將之放過。
充盈的、豐沛的能量猶如溫泉, 帶給他全新的體驗。不像妖力的霸道暴虐, 不像魔力的詭譎多變, 更不像神官與巫女的靈力那樣, 只會帶給他灼燒的痛感。
很舒服,很愜意,原來這就是信仰的力量嗎?
難怪……難怪一目連即使墮落成了妖怪, 也還念著維護人類、守護人類,卻原來,被人類的信仰滋潤,是這般美妙難言的滋味!
嘗試過甘美的泉水,誰還願意品嘗酸澀的苦汁?
茨木覺得自己理解了一目連的感受和他的執拗,卻不知這種膚淺的觀感與一目連的信念和執著相去甚遠。
他像是個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將信仰之力玩轉得不亦樂乎。直到他悄無聲息地拎著掃帚潛入臥室後,猛地對上了喬心舒黑到滴水的臉。
茨木:……
喬心舒開著翻譯器,獰笑了下:“玩得開心嗎?大佬。”
茨木乾巴巴地回復道:“開心……”
不知為何, 大妖怪覺得自己有點虛啊!
“那麼……鹽呢?”喬心舒黑著臉靠近茨木,一把奪過了他手裡的掃帚,“嗯?”
茨木:……突然忘記給自己帶鹽==
“我看你玩得真開心,開心死了。”喬心舒舉著掃帚,揮舞了幾下,“我以為你是去救場的!結果你是去玩的!還玩到全國人民面前去了!”
茨木有點轉不過彎來,他不理解喬心舒為何要這麼生氣,只能說道:“要不我下次……帶你一起玩?”
喬心舒聽了,差點沒一口血噴出來:“不是這個問題!”
她抓狂地揉了揉自己的雞窩頭,無力道:“我有時候真懷疑你的心智只有三歲……”
“喂!女人!”
喬心舒一把將掃帚柄砸在了柜子上,渾身氣勢一變,完全拿出了班主任教育學生時的凌厲感。
“茨木,你明明可以在鎮壓了那些小妖怪後直接回來,為什麼還要逗留那麼久?”喬心舒問道,“你知道嗎?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整個世界會天翻地覆到什麼程度?”
“現在,網絡上、新聞上、各個平台上都在討論仙人!都在討論妖怪!”
“我不清楚你在想什麼?可你如此大的動靜,會招徠多少人的覬覦和窺伺!你的力量、仙人的傳說、長生不老的奧秘……你信嗎?很多勢力會為了尋找你不斷地挖掘蛛絲馬跡,他們的能力奈何不了你,可跟你有牽連的人呢?”
喬心舒一連串的質問如雨點砸下:“你可能會說,你會庇護我。但……我的父母呢?我的親友呢?你能護得住每一個嗎?”
“茨木童子……”
她的情緒漸漸平靜了下去,可語氣中是說不出的疲憊:“我只是個普通人,我市儈,我膽小,我壓不住也承受不起來自各方的質疑和壓力,我不是你……”
“我活得沒那麼肆意,也不能那麼肆意。”
茨木沉默了起來,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她,像是要盯出一個洞來。
“所以,請你在做每一件事情前,能不能……考慮一下我的立場。”喬心舒仰起頭看著他,卻覺得自己在仰望天上的星星,永遠也觸摸不及。
“我讓你回來帶包鹽,就是希望你心裡記個事兒,早早回來。那樣,就算你在動物園驚鴻一現,也不過是被列為絕密檔案而已,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鋪天蓋地的新聞和追蹤……”
“可你忘了我的話,這讓我覺得也許以後你會忘得更多,也會覺得我管束得太多,甚至對我起了殺心。”
“畢竟在這裡……誰也約束不了你。”
喬心舒將掃帚甩在一邊,揉了揉因思慮過重而開始抽痛的小肚子,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你總是低估人類,下意識地看輕人類。”
“但你不知道吧……天上地下都是人類的眼睛,從衛星到監控,他們若是有心找,你是逃不過的。”
“你也不會知道,每次你整出一樁事,我就得擔驚受怕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