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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撂下了狠話,但是毛倡妓的雙手卻向上託了托艾婭的身體,以免她睡熟掉下去。
“真是的,根本就是小孩子嘛!”
將嘴裡咬著的紅線放在肩頭,首無輕笑著走了過來。
“要我幫忙嗎,紀乃?”
“……不了,還是我來吧。萬一中途吵醒她就不好了。”
“哈哈,果然紀乃很溫柔啊~”
金髮的妖怪,長發的妖怪,還有一個熟睡中的還不知是不是人類的孩子。
不明緣由的,背影充滿了平和的幸福。
2 交友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鯉伴的親和力如果可以用刻度表示,那根本就是沖爆溫度計的存在。乍一看冷著臉,其實是目死狀態的艾歐,就這樣被奴良鯉伴熱情的邀請進他家。
“你家,全是妖怪啊?”
不管是地板底下還是瓦片上頭,大大小小的妖怪幾乎堆滿。只可惜在艾歐眼裡,這堆妖怪們依然只是黑白畫面,以至於威嚇程度直接掉了一個層次,從獵奇過渡為稀奇古怪。
奴良鯉伴:“是啊,怎麼說我也是魑魅魍魎之主……”
艾歐一挑眉:“你是妖怪?”
奴良鯉伴:“……誒?”
艾歐:“……”
終於意識到了什麼不對。奴良鯉伴上上下下打量著艾歐,最後不得不給出一個沉痛的結論。
“你是人類……?”
不明所以的艾歐點了點頭,“如你所見,貨真價實。”
——也就是說他把一個人類當成了妖怪,還險些想把他拉進百鬼夜行?!
奴良鯉伴的臉色從來沒有那麼精彩過。不過這不怪他,艾歐身上的氣息的確很迷惑人——那種從內心深處瀰漫出來的、仿佛行走在鋼絲上隨時崩潰的黑暗壓迫感,即使不是妖怪,恐怕也是那種會呼喚黑暗成為妖怪的類型。
“無所謂。”艾歐伸手撩開劉海,露出自己的眼睛,說:“反正我這樣子,說是人類也沒人會信,於我而言,是妖還是人,沒區別。”
是人,亦或是非人的存在,很重要嗎?
血統、種族……是理所應當的評判標準嗎?
那雙眼睛奇異而美麗,目光更是無比坦蕩,仿佛這世上的一切都無法映入他的眼裡。
事實上,沒有艾婭在,只能守著黑白畫面的艾歐,的確對欣賞美景沒什麼動力。
——艾婭不在,好無聊,好累。
——除了找妹妹,什麼都不想做。
內心幾乎呈現_(:з」∠)_姿勢,艾歐面無表情跟在鯉伴身後,任由幾個小妖怪領路帶他去了客房。
“啊,對了,作為鯉伴幫忙尋找我妹妹的酬勞——”說著,艾歐將手腕上的一條水晶鏈子遞了過去。
“……我不要。”
難得一見的,貴公子氣質的奴良組二代目,露出了近似小孩子耍脾氣的表情。
艾歐:“?”
對眼前的人類青年有些沒轍,奴良鯉伴伸手按下略微抽痛的額角,解釋道:“幫你是因為看你順眼,想交個朋友……如果收下這手鍊,反倒像是出錢的僱主和出力的跑腿,我可不想這麼幹。”
僵持了片刻,艾歐將那條水晶鏈子重新戴回到手腕上。只是他周身疏離客氣的氛圍,也越發稀薄了。
“鯉伴,謝謝。”
“沒什麼沒什麼~”奴良鯉伴揮揮手,閉上一隻眼睛的閒適模樣看著就慵懶而貴氣,“幫朋友的忙,我可是義不容辭啊。”
明明是個氣質優雅如貴公子般的人物,性格卻好似話本里的遊俠,行事不拘小節而又充滿了俠義心腸,領袖的人格魅力更是被他發揚到了最大,即使是艾歐這樣的人,也會下意識被他吸引……
——或許,治療我的人群恐懼症與社交恐懼症,應該多找幾個妖怪來當朋友?還是說,只要不是人類都可以?
可惜艾婭不在這裡,不然絕對能察覺出艾歐跑偏的思維,然後早早掰正這微妙的看法……結果就是,日後被無數人頂禮膜拜瘋狂熱愛的宇宙級歌手艾婭,私下裡無數次擔憂著自家哥哥的交友圈——發自內心的那種。
***
“毛倡妓~我出去玩啦~”
穿著鮮嫩的粉色和服,艾婭揮揮手就從屋子裡溜出去,徒留下搖頭嘆息,實際上卻萬分寵溺她的毛倡妓。
“不要跑太遠,天黑了就回來。”
“知道啦!”
雖然是妖怪,不過毛倡妓的外表乍一看就只是普通的人類女子。被害死後,生前積攢的金錢有一部分被拿走,而被藏起來的部分自然是被她取回。本意是想留著以後有個萬一,不過在多了艾婭這個人類小孩後,毛倡妓卻是將那點錢大部分都用在了她的身上。
從食物到穿衣再到用藥,一無所有的艾婭全是靠著毛倡妓的照顧以及首無的接濟,這才順順利利度過最初的高燒。不過艾婭也沒想到自己會那麼倒霉,莫名其妙落在水裡不說,還漂流到了花街……如果不是遇到了毛倡妓,現在會怎麼樣還難說。
“唉,果然這附近也沒有尼醬的氣息呢。”
小小的孩子低頭嘆氣,只是配上還沒大人腰高的個頭,以及那張孩子氣萬分的臉孔,怎麼看怎麼違和。
不過艾婭顯然是被鳴人和十束多多良的樂天派感染,失落了沒多久就自己握拳振作起來。木屐在彎彎曲曲的小路上磕磕碰碰,偶爾有擋路的石子更是被一腳踢開。
不知不覺走到了毛倡妓給她劃分的安全範圍外,艾婭歪頭想了想,繼續不在意的朝前走。身體變小但是能力又沒打折扣,她一沒靈力二沒妖氣,除了不同於常人的眼睛,外表怎麼看都是普通人一個。或許威懾力是不夠,但是這樣的狀態反而方便偷襲和殺人。再加上艾婭從很早之前就是殺人無數的扭曲孩子,從哪下刀怎麼下刀,她可是門兒清。
“總覺得好像是在玩捉迷藏~不知道最後是我先找到尼醬,還是尼醬先找到我呢?不過尼醬難得不在,要不要偷偷去找點樂子呢?”
粉色和服的小姑娘穿著木屐,東瞅瞅西看看,手裡還捏著路邊的野花,路人一看便知道是出來遊玩的孩子,任誰也不會知道這個孩子實際上究竟是個多麼殘忍的、以掠奪生命為樂的殺人狂。
腳上的木屐帶子在艾婭踏出下一步的時候陡然斷裂,同時,仿佛是什麼訊號似的,一隻妖怪從背後接近的艾婭。
“……?”
眼看著那隻妖怪張口就要吞下因為鞋帶斷裂而不便逃跑的女孩,一柄刀刃卻從妖怪的側面伸出。握住利刃的青年粗粗在腦後扎著散亂的頭髮,出手動作卻是和鬆散衣著不相稱的乾脆利落,僅僅一個呼吸的時間,那隻妖物就被他劈成數塊,而後泯滅在空中。
握刀的青年回頭看了艾婭一眼,成年人的身高自然比現如今不過七、八歲孩童的艾婭要高。冰藍色的眼眸居高臨下,不帶一絲情感看著她,仿佛是確認了艾婭沒受什麼傷,他平淡轉過頭,轉身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