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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察公子已有所察,看來心裡有數。”不過沒見有什麼行動就是了。唐禮也估不准福康安在想什麼,似乎也不想拖累了羅衣,但又沒有什麼表示,只讓暗中守護的侍衛解決,仍是心安理得的窩在潛龍樓中吃白食。
多隆哦了聲,望著室內收斂了火焰變得安靜的女子,心裡將活力四she的她與安靜嫻雅的她比較了下,發覺自己還是比較中意活力四she像火焰般耀眼的她,被皓祥和豐紳殷德嘲笑成了他有被虐傾向。
唐禮躊躇片刻,又說道:“爺,富察公子有意將羅姑娘收為富察家的養女。”
這一消息,不亞於聽到外星人來襲時的爆炸性。
多隆擰起了眉頭,低咒一聲:“那傢伙在搞什麼。”連他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福康安在想些什麼。讓一個在皇室中占有重要地位的家族收一個平民女子為養女?簡直是異想天開,連皇后那關就過不了的,乾隆更不可能漠視。
“似乎是與姑娘前些天接回來的一對廚子夫婦有關。”
多隆想了下,隱約記得羅衣竟莫名其妙的去源龍樓高價挖走了一個小廚子的事,先不說那廚子廚藝不咋樣,再瞧羅衣對那對夫婦的親勢勁兒,多隆怎麼想心裡就不舒服。
“這事先擱著,你首要的任務就是保護好她!”
唐禮應了聲是後,見沒什麼事兒了,若無其事的回到原處。
走進房內,唐禮便見原本安靜核帳寫東西的人竟然雙手支著下頜閒適的看著自己,不禁呵呵一笑,撓撓頭道:“衣姐,您忙完啦?”
羅衣臉上露出鄙視的表情,“某個吃裡扒外的傢伙要去告密了,我哪還能安心工作的道理?”
“衣姐~”唐禮只得告饒,笑容訕訕的。那啥啊,說什麼吃裡扒外,他本來就是王府的人好不好。再看過去,發現那個總是點了火就跑的主子這回在偷窺了佳人後,一樣很沒志氣的跑人了,留下他這苦命的下屬獨自面對女暴君的怒火。
“哼!”羅衣打鼻腔哼了聲,“若不是看在你還有用的份上,我早把你踢出去了!喵喵的,一向只有老娘算計人的份,幾時輪到老娘被人算計了?”當知道一向當成弟弟來欺負照顧的小子竟然是勤郡王府的人時,羅衣那個氣啊,並點沒將那個竟敢與她耍心眼的貝子爺揍得他爹媽都認不得他。
哪個正常人會高興自己一開始就被人盯稍上的?就算是打著以“愛”之名也會讓人不舒服,況且她圧根就沒接受那個總是一臉邪笑的男人呢。雖然說唐禮那天是為救她才暴露了身份,但羅衣還是很不慡。因為她插手救了福康安之故,使得自己被某些不具名的人物盯上,於是便有了被人偷襲盯梢的機會。
前天去街上買東西,竟然被人引到暗處欲將她擄去,羅衣第一次親身體驗到古代武功與現代武術的差別,若不是唐禮突然出現救了她一命,估計姑娘她不知穿到哪個時空去歇著了吧。
而一切原由,便是她一時好心救下的福康安。
羅衣那個悔啊,悔得腸子都青了。
人啊,果然不能太好心的(其實是一時貪財惹上的)。
當然,唐禮竟然會武功,羅衣對這點投以高度注意。
直到後來,聽說她被襲,多隆和皓祥匆匆忙忙趕來慰問,羅衣方知道她身邊早就有了個盯梢的白眼狼,還是某男一開始就安插在她身邊的,理由是防止她——背著多隆紅杏出牆。
某男很理直氣壯的宣稱:在衣衣喜歡上小爺之前,任何異性的存在都有杜絕的必要。
結果,某男被氣暈頭的羅家姑娘揍了一頓。
真相明了後,羅衣總算習慣了唐禮與多隆那廝之間的互動,他們既然選擇了坦白,她也沒有斤斤計較的去使脾氣。像剛才,發現唐禮與多隆的互動,她不會做出好奇去偷聽之事。聯合以前種種事情,只能說世人都被那廝的外表欺騙了。
多隆這廝大智若愚,其實是很聰明的吧,懂得搞心理戰,將一切事情在羅衣不防備的時候攤開來,讓她連拒絕也不能。
嘖,那男人就是一混蛋!
想通後,羅衣很坦然的接受自己曾經的看走眼的事,也很坦然的接受了唐禮暗中的幫助保護,但她還是不能接受有個男人也許、可能、應該對自己有愛情的事情。
特別是那人在羅衣的意識里只是書中的一個炮灰配角時,羅衣想來心裡怪異不已。
想著,羅衣煩躁的丟開筆,不再將自己積在枯燥的帳本中,甩袖起身。
暫時不想了啦!
“唐禮,走,咱們去拜訪衛廚子去。他休息了好幾天也該去工作了,不然潛龍樓就沒收入啦!”
唐禮呆了一呆,沒想到一向火爆的女人這回竟然不追究這事兒了,再聽她嘀嘀咕咕的話,笑了笑,跟上她似風般生動的身影。
是非不息的一夜
在羅衣很忙很忙的時候,其餘的人也一樣的處在忙碌中。
碩親王府上下一片繁忙。
前不久,皇上下旨,碩親王府的嫡貝勒完顏皓禎與榮親王府的敏郡主的婚期定於這個月的十五晚。
婚期一定,碩親王府就是一連串忙碌的日子,整個王府都幾乎翻過來了。重新粉刷油漆房子,安排新房,買家具……等,除了大肆整修外,完顏皓禎也還要學習禮儀,彩排婚禮種種規矩,去宮裡謝恩,跟著王爺去拜會諸王府。當然,身為新郎官的完顏皓禎的衣冠鞋帽,隨身物品之類的,幾乎件件打點,全部要煥然一新。僅僅量身、製衣、就忙得人暈頭轉向。
就在這種忙碌里,皓禎根本就沒有辦法再抽身做其他閒事——例如親自去找白吟霜啊,問問她為何要那麼狠心腸的對他。
皓禎記得,當倩柔應他的清求,俏俏去見了吟霜回來後,便怒氣沖沖的告訴他那白吟霜不知好歹,不僅辱罵了身為碩親王府的嫡福晉,還口出狂言,這等頑劣不馴的女子她絕對不會讓她進門,也不准皓禎喜歡那等下賤的江湖女子云雲。倩柔的話令皓禎痛苦萬分,幾乎無法想像那麼美好善良的吟霜會會像額娘說的那樣……
但是,即便如此,那顆真愛的心仍是沒辦法收回來,讓皓禎痛苦不已。每當午夜夢回,完顏皓禎對白吟霜的思念如蛇般緊緊糾纏他的身體,令他痛苦不堪,甚至有種逃避現實的衝動。
完顏皓禎覺得自己快要窒息而死了。對白吟霜的思念不得渲泄,加上他阿瑪對他盯得緊,沒有給他透氣的空間,讓他覺得這世界是那麼的殘忍,無視他的痛苦。
幸好,這段時間,不知怎的皓祥突然得到貴人賞識,開始謀職入仕,進了宮裡做事,還很湊巧的得到了年幼的十五阿哥的賞識,讓從來沒有注意過這個庶子的碩王爺岳禮驚訝極了,開始移了些注意力給庶子,方放鬆了對他的管束,不然完顏皓禎真的以為自己就要在這種氣氛中窒息而死了。
“吟霜,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痛苦的低喃透過門扉,讓門外原本打算來找皓禎問些事兒的皓祥聽得一清二楚。皓祥原本打算推門進去瞧瞧,爾後想起皓禎近來的失意不遂和倩柔額娘曾經的警告,只得嘆息一聲,識趣的走開。
身為旁觀者,他看得很清楚羅衣與皓禎和多隆間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關係。
在這三角關係中,他很清楚多隆對羅衣的勢在必得,不惜在此上耍盡心計,為自己爭取機會和時間。還有羅衣對皓禎不加掩飾的厭惡無情,皓禎卻是失去理智一般的單相思及糾纏。相對來說,這其中的三人,只憑一腔熱情看不清事實,且什麼也不做的皓禎真是令人失望透了,連皓祥這個做弟弟的也不能昧著良心說皓禎的好。
既然那麼愛她,為什麼自己不去爭取呢?若真想和她在一起,為什麼還要答應娶一個不認識的女人呢?
皓祥想不透兄長的行事想法,記得當初皇上指婚時,還因賞識皓禎而特地法外開恩,允許他自己擇門親事,到後來他們的阿瑪碩親王看中榮王府家的郡主才請命降旨的。
不同於娶個公主無法拒絕的無奈榮寵,一開始皓禎完全有拒絕的權利。可是完顏皓禎終究沒有做,當個全心全意的孝子,任由碩王爺挑選,成全了皓禎自己的孝心,然後躲在屋子裡黯然神傷。
怨不得阿羅會不喜歡他。
皓祥突然明白了羅衣的心情。
即便他是弟弟,也要說這個一向完美的哥哥,真是太沒擔當了,缺少了男人的魄力。
完顏皓禎並不知道自己那個不出彩的弟弟來了又走,仍在那裡痛苦神傷,直到再也受不了心裡的痛,斥退了所有的下人,抱著酒壺借酒消愁,口中熱烈的呼喚著“吟霜”,直到醉眼朦朧的視線里,出現一個模糊的人影。
纖細溫柔,美好如花,就像一朵涼風中的出水芙蓉般嬌弱的身影。
皓禎仿佛看到了第一次見到白吟霜的情景:她就坐在那兒,端莊高貴,文靜優雅。那麼純純的,嫩嫩的,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纖塵不染。
“是你麼,我等你好久了……”
欣喜若狂的笑容在他俊朗的面容上盪開,然後是女子嬌柔而欣喜的回應。
“貝勒爺,是奴婢……”
話未完,早已被急切的男人一把拉進懷裡,仿佛按捺不住思念,捧起她的臉龐,熱烈執著的親吻起來。
“貝勒爺——”
只掙扎了下,女子便順從的任沉在酒醉中的男子為所欲為,兩道糾纏的身影慢慢倒向一旁的大床……
這是一個註定要生起萬般是非的夜晚。
碩親王府嫡福晉寢室處。
“你說的是真的?!!”
碩親王府的嫡福晉倩柔失態的站起身,顧不得灑了一地的東西,雙手顫抖的、緊緊的抓住秦嬤嬤的手臂,連秦嬤嬤被她掐得痛叫出聲也沒發覺。
自從私會了羅衣回來後,倩柔的心情是激動又複雜的,終於還是按捺不住的讓秦嬤嬤去走了趟都統府,找她那個嫁給都統大人的妹妹,也是當年給倩柔出這偷龍轉鳳計謀的人問個明白。
“是的,福晉。原本都統夫人一開始怎麼說也不承認的,後來在奴才的再三確認中,都統夫人才無奈的說了……那孩子,確實還活著。”秦嬤嬤知道福晉的心情,一字一句,說得可詳細了,然而心中卻是波濤難熄。
原本以為早已逝世的女孩兒,讓她們心中遺憾的女孩兒竟然沒有死,這本是該高興的事,可秦嬤嬤卻覺得心中惶惶不安,這事兒可是隱瞞了二十年,二十年後再被提及,實在讓人防不勝防,就怕這事一旦泄露出去,她們都得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