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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諳此道的羅衣心裡怎麼也不舒服,哼聲道:“哼,哪只敢這麼大膽,改天非去揣了他老窩不可。”
多隆一聽,暗慡不已,覺得自己這一身傷真是值得,遂喜不自勝的嘻笑道:“小爺就知道衣衣關心我。”看吧,表面再怎麼不待見,見自己受傷了,她還不是巴巴的關心自己?女人就是口是心非。多隆在自家鐵腕的額娘多年如一日的薰陶下,熟知女人有時的口不對心。
由此看來,羅衣對自己雖然仍是不假顏色,但好歹也習慣他的存在了,不知不覺中已接受了他而不自知。
羅衣下一句話很快打破了某男的暗慡,“切,看你小子雖然邪氣了點,但也不至於蠢成這樣吧?別那麼自以為是好不好,也不想想你還欠我一屁股債哩,你沒還清之前,哪能讓那些渣滓滅了?”
說到底,就是壓根兒沒看得起小爺他罷了,其他還有待商榷。
於是,多隆悲催了,在幾個好友面前沮喪不已。
豐紳殷德好笑,很委婉的說:“多隆,所謂術業有專攻,男人也並不是拳腳功夫了得便讓人敬佩的。”
“可是若連自己的女人也鎮不住太丟臉了吧。”皓祥嘟嚷,無意中火上澆了些油。
福康安聽聞,輕描淡寫拋了句話,“想來,羅姑娘那樣的性子,不是個好相與的主,更不可能傾心於一個軟腳蝦吧。”
結果,多隆怒目而視。
這福康安是嘛意思呢?不會是看上羅衣了吧?
多隆心裡猛打鼓,開始密切關注羅衣與福康安。幸好,福康安知道羅衣是女子,雖賴在人家客棧里養傷避仇,也不好與女眷過多接觸,對羅衣敬重疏禮,羅衣表面上也是淡淡的,似乎是早已打消了對福康安挾恩發財的念頭,多隆放心下來。
多隆放心了,豐紳殷德等人自也放下一顆懸著的心。
至於羅衣,則忙裡抽了個空,讓唐禮暗地探查了下京城還有哪些欠教的地痞流氓需要姑娘她去修理的,小多是姑娘她的眼中盯,等著姑娘她去壓榨的,豈由得旁人去修理的?然後對唐禮唏噓,這京城的治安還有待加強啊,衙門怎麼管的,也不整頓下治安云云。
唐禮知道緣由後,又不好告訴某人,自家主子那身傷的由來是為了以後能修理這悍女的,便噤口不言。
衛廚子夫婦
日子過得很平順,忙碌中帶點有序的生活使羅衣由衷的感到充實。突然間,羅衣發覺自己回首回顧,很老太婆的感慨起自己的人生,也並不是那麼的糟糕。
脫離了二十一世紀的現代,離開了那些所謂的親人,除了對羅家老管家的不舍外,羅衣發覺自己並不像大多數的穿越女那樣,心心念念的想回到現代或者因格格不入而痛苦萬分,甚至是找不到理解自己的人而特立獨行,得意的向古人展示現代高科技知識,將心擺得高高的,瞧不起古人……
放屁!根本就是吹牛嘛。一個做不好,被古人當成了妖言惑眾的妖怪,一個不小心絕對讓你怎麼死都不知道。何況古代有那條件嘛?
有那時間去做那等不切實際的蠢事,還不如花時間努力融於生活?何況古人的聰明可是不亞於現代人,單看古代宮廷的陰謀陽謀□迭起,再縱觀中國上下五千年歷史,玩弄權事的帝王嬪妃、王候弄臣不勝枚舉,就教人打從心底發寒了。所以羅衣從來不會小瞧了古人。
對於擁有小強一樣頑強生存能力與適應能力的羅家姑娘來說,以上那些從來不是問題,當肚皮的生殺大權受威脅後,誰還有那時間去想這些有的沒的?憑真實本事去掙取得生活的保障才是正道。
堅毅強悍的新世紀女性,從來不會懦弱到需要依附男人才能生活。
羅衣鄙視菟絲花一樣的女人,知道自己身在這封建的社會,這種女人只會多不會少,所以她從來不苛求周遭的女人怎樣強悍獨立。
忙碌而充實的生活,偶爾會有豐紳殷德和皓祥等人來竄竄,喝上杯酒,說些微不足道的話,不經意的關心,讓羅衣的心境在不知不覺中幾番變化,或許連她自己都無從發覺的,一種潛移默化的改變,尖銳的稜角被不知不覺間磨軟磨鈍了。
嘴皮子是得理不饒人,但羅衣心裡很感激那些人,在現代沒有,回到古代才自那些人身上得一到一種彌足珍貴的東西——親情、友情、愛情……呃,愛情暫且不計,也還沒一個影兒呢。
笑笑鬧鬧,忙忙碌碌,不參與在劇情里的故事,比那些所謂的劇情更令人心靈充實。
就如同蘭公主,依舊安好的在宮裡做著她最受寵的公主生活;皓祥慢慢的走出皓禎的光華,展示自己的才能,在宮裡皇子身邊當差;多隆開始上進(世人眼裡的假相),福康安身上的傷痊癒得差不多時,終於在羅衣的歡送中決定離開潛龍樓,不做令人髮指的米蟲……
但是,生活也並不是波瀾不興的。
本以為平淡的生活,終會在不知不覺中改變。
羅衣知道一個客棧要開拓創新,首先要有它的招牌——這東西可以集思廣益再想,還有無論外人怎麼效法,也絕對能拽在手裡的秘密武器。羅衣緊緊拽在手心裡的秘密武器便是從龍源樓挖來的衛廚子——潛龍樓的生計,就捏在衛廚子手中了。
既然龍源樓那個瞎了眼的掌柜不懂得知人善用,姑娘她當然不客氣的接收了。
——此話出於某得意洋洋的羅大姑娘。
衛廚子夫婦的跳糟,並不在龍源樓姚掌柜的關心範圍,當曾被惡女威脅恐赫過的姚掌柜再次見到惡女登門,那臉色可真真是調色盤一樣,五顏六色變幻,如喪考妣,惹得羅衣捂唇狂笑不已。
羅衣新上任的跟班——保鏢兼打雜小弟的唐禮很能明白姚掌柜現在的心情,見龍源樓掌柜一臉菜色便知道又是一個被羅家惡女禍害過的倒霉人,心中油然升起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慨。
若不是他家那個倒霉催的主子,他犯得著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麼?
一見面,羅家姑娘笑眯眯的,笑得姚掌柜差點得了心臟病——姚掌柜記得,某女一個多月前離開龍源樓時,就是這種表情。
驚悚萬分!
不知道這彪悍姑娘這回又為哪樁?不是早早就用錢消災送走了這姑奶奶了麼?姚掌柜胡思亂想起來,他老婆孩子可還在家中啊啊啊啊!
毫不意外的達到了恐赫效果,羅家姑娘挺滿意自己的威懾性,然後功成身退,由無奈的唐禮跟班去交涉。
待唐禮以他奶油小生的帥臉,親切知心的笑容說出來此目的後,姚掌柜放心的吁出一口氣,簡直感激涕零。比起那人面獸心、手段非常的某女,唐禮顯然像個天使一樣可親可愛,姚掌柜很明顯的鬆了口氣,瞧得羅衣直撇嘴。
某女明目張胆的到人家酒樓來挖牆腳,唐禮原本是挺尷尬的,但更令他跌下巴的是姚掌柜的笑臉相迎。不會吧,人家都來挖牆腳了,老闆還笑眯眯的?
唐禮不明這其中彎彎,羅衣可是一清二楚。
先不說衛廚子夫婦本就只是廚房裡一個打雜的,又不是掌廚,姚掌柜有什麼好不舍的?只有羅衣知道衛廚子的廚藝有多出色,那經過他手上的的東西,絕對是人間美味。想起曾經吃過的那些東西,羅衣口水泛濫了。
嘶~
不過,這回小氣的惡女也挺給面子的,十分慷慨的丟給姚掌柜一筆衛廚子的贖身銀,趾高氣揚的帶著衛廚子夫婦走了。留下姚掌柜捧著那筆豐厚的贖金,目光發直,不敢置信。
事後,某女也為自己竟然高價鬼迷心竅的用銀子砸那有眼無知的龍源樓掌柜感到不可思議,暗暗後悔。
“衣姐,你做什麼恍恍惚惚的?”唐禮推搡了下陷在自我意識里的羅衣。
“唐禮,我是不是錢丟得太多了?”
唐禮腳下一個趔趄,撲倒。
唐禮突然覺得自家主子很偉大。實在無法將某女那張我見獨猶憐臉蛋與那等粗俗的心態結合在一起。話說,愛上這樣的女人才叫強大吧?
而羅家姑娘才不介意唐禮在想什麼,滿臉的肉疼表情。心痛啊,白花花的錢子就這麼打水漂了!想起姚掌柜那不敢置信的表情,羅衣心痛兼肉痛。可是……一想到衛廚子的身價和將要給潛龍樓帶來的財富,羅衣只能安慰自己,人要放長眼光,不可狹隘的只看見眼前利益。
就當作是物有所值吧。
羅衣肉疼的如此安慰自己。
過程很順利,或許也是因為羅衣曾給衛廚子通過氣的原因罷。羅衣在離開龍源樓里,曾對衛廚子說過些暗示的話,“衛廚子,若將來吟霜開了客棧,可不可以請你去當主廚?若你能來,吟霜將可以為你完成你的心愿,了卻你一生之憾!”那時衛廚子沒有回答,只以那雙看似沉穩卻犀利的眼省視她半晌,沉默的點了點頭。
每個人都有不願對他人傾訴或無法傾訴的秘密,羅衣自己也不例外。所以她對衛廚子明明擁有一身高超廚藝,甚比皇宮御廚的本領,卻隱名埋姓收斂才華甘於帶著柔弱的妻子過著甘苦的生活這行為緘默,沒有多嘴的去挖掘別人的秘密。
但是,人都是一種好奇心強烈的動物。當有一天,有秘密讓你有跡可尋,甚至是就發生在你周遭時,你還能視若無睹麼?
不能。
所以羅衣很玩味福康安對衛廚子夫婦的態度。
與衛廚子夫婦一路話家常回潛龍樓,羅衣很興奮的為衛廚子介紹潛龍樓的布局規模,儼然一副好老闆的嘴臉。回到潛龍樓後,羅衣基於愛才心裡,將衛廚子夫婦安排在與她同一個院子裡。
很不湊巧的是,福康安剛從外面回來。
一定又是去幹些見不得人的事兒了。
羅衣在心裡吐糟,她可是瞧見過這傢伙與人撕殺的模樣,知道近來唐禮跟她跟得緊為的是什麼,還有暗地裡一些莫明其妙的人的盯梢,明顯是衝著福康安而來的,讓羅衣很不CJ的想起了《雪山飛狐》裡面的那個大種馬,同一批紅花會和反清復明勢力的江湖人鬥了大半生。屆時才後知後覺的想起,這時代可是有反清復明的黑社會,世道不是那麼安全的。
所以,羅衣開始後悔自己因貪財而不小心救了不該救的人,弄得自己周遭危機重重。只能盼著這大爺自己解決了。
羅衣很敏銳的捕捉到福康安看見他們時一瞬間失神的表情,似乎是怔忡、懷念的神情。羅衣環視了眾人一圈,很泄氣的發現不知福康安關注的對像是哪個——衛廚子Or衛家嬸子?
結果,羅衣還來不及為雙方介紹,那個大清將來的風雲人物竟然很理直氣壯的將姑娘她和香綺兩人趕出了房,呯一聲合上門,與應該是第一次見面、應該不認識的衛廚子夫婦閉門長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