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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懷鈺偏過頭,看著路邊梧桐樹枝上殘留的雪,她開了窗,凜冽寒風撲面而來,將人的聲音也吹成冰:「不用了。我馬上要到家了。」
她將手機放進包里,下了車,長風衣裡面疊穿著西裝,薑黃拼色的圍巾添了一抹亮色,可她神色極冷的,一路走進家裡,肩上還落了幾片雪。
溫平正在家裡大發脾氣:「這姓夏的是怎麼一回事?馬上都要結婚了,現在跟我說姑娘跑了!」
溫懷鈺腳步稍頓,不過只是兩三秒的事情,復又提著包,從容的往樓上走。
溫平叫住她:「站住。我知道,是你做的。你安排的司機。」
她剛踩上第四級樓梯,站在高處,下頜緊繃的抬起,像是在俯視他:「是啊。」
溫平氣的將茶几一腳踢翻了:「你就是這麼跟你父親說話的?」
她笑,笑的眼淚都要出來了:「父親?你呢,你真的知道自己是父親,把我當你女兒嗎?」
溫平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了,神色有些古怪:「知道那件事了是吧,所以有底氣跟我吵架?」
溫懷鈺抬起手,拂去了肩上的雪,動作輕緩優雅,語氣也溫淡:「是啊。誰能想到,當時我在工地上巡查,我的父親卻想要我死呢。」
周琳在一旁沉默著,聽到這句話,不敢置信的扯了扯溫平的衣袖:「瞧她又瞎說了。你怎麼會呢。」
溫平冷笑一聲:「我為什麼不會。誰知道她是不是我的女兒。」
周琳扯他衣袖的手落了個空,僵住了:「你說什麼?你自己在外面養小的,還污衊我!」
「當時我在局子裡,一切都是你說了算,你說她是,她就是。再說了,就算是我的,當時還沒生下來,就克父克成這樣,害我進了局子,就是個克星。」
更何況這二十年,老爺子一心培養這麼個小丫頭,就再沒給過他一個正眼。天底下哪有這種道理,做人兒女的,還凌駕到父女頭上來了。
只是這話實在丟臉,他硬生生忍住了。
溫懷鈺長久的看著他,目光里的嘲諷與冷硬褪去了,只剩下淡漠和厭倦。
她轉過身,繼續上樓梯,腳步聲平穩有力,伴隨著淡淡話語聲:「最後一次。以後,兩清了。」
她不生氣,也不難過。
最後一次。
最後一次。
欠你的,我都還給你。
溫懷鈺上了樓,坐在房間裡,平靜的收拾行李,沒多久,周琳來敲她的門。
她開了門:「什麼事?」
周琳頭髮有些亂,看著她,眼神很複雜,最後只說出一句:「你別告訴你爺爺,不然你爸爸會死的。他就是一時糊塗,你……你原諒他吧。」
她的眼神冷淡到極致,像是在看個陌生人,聲音平平:「好。」
周琳有些不太相信的看著她:「你真的答應了?」
「嗯。」
溫懷鈺提著箱子,側身從房間裡出來:「我不會跟爺爺說。你幫我跟他說一聲,最近我都不回來了。今年春節也不回來。」
「你……」
周琳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了,就看著她神色極為平靜,步履也沉穩,提著箱子下樓,一步一步,卻好像透著一種再也不見的決絕。
溫懷鈺提著箱子,出了大門,深呼吸了一口氣,冷冰的空氣一下子擠到她肺里,嗆的她整個人縮成一團,止不住的咳嗽。
「咳……咳咳。」
她一邊咳嗽,一邊走路,走了有很遠很遠的一段路了,才慢慢彎下了腰,揪著前襟,用力的咳嗽了一下,又緩緩往前走。
只是這次,沒走幾步,一輛車在路邊停下了。
紀以柔從車上下來,意外改簽了一班更早的飛機回來,原本是想偷偷給她個驚喜,誰知道會看見她臉頰蒼白成這個鬼樣子,咳成一團,一個人拖著行李箱,在路上孤零零的走。
她一把握住她手腕,像握了塊冰一樣,涼的她心驚:「懷鈺!」
溫懷鈺怔怔的,半晌才抬起頭看她,輕輕舒著氣:「你回來了啊。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
紀以柔一把抱住她,將她攬入懷裡,輕輕拍著她瘦削的背脊:「怎麼會。不管走到哪裡,人都要回家啊。」
溫懷鈺輕輕的笑了一下,後退一步,看著她笑:「是哦。每個人都要回家。」
「以後我就只有你了。」
「嗯?」
「你就是我的家了。」
「不要留我一個人。」
紀以柔看她神色不太對,一把將她按住:「是不是生病了?」
溫懷鈺湊在她耳邊笑:「哪有生病。我很好。我就是想你了。」
紀以柔很不放心她,幸好這裡交通位置很好,離別墅也很近,她強行將她攬住,帶上車,回了家之後卻被抱住,抵在了門外。
那個人的臉頰埋在她肩頭上,聲音悶悶的,開口命令:「我冷,脫了我的衣服。抱我,親我。」
第88章
她們在最初住的那棟別墅里, 過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 手機鬧鐘一響, 紀以柔就醒了, 她伸手將鬧鐘關掉了, 靠在溫懷鈺肩上:「起床了啊。你說你有個早會的。」
溫懷鈺很不滿的哼哼了兩聲, 往被子裡鑽, 被她撈了出來,不滿的揉眼睛:「都怪你,昨晚一共都沒睡上幾個小時,我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