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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懷鈺順著她指的方向看了看,也笑了,答應的爽快:「好啊。」
司機方才已經開了車門,聽見她說好,不由一怔:「小姐……」
溫懷鈺偏過頭,精緻好看的面容在路燈下顯得有些模糊,眼神卻是銳利的:「怎麼?」
司機不僅是司機,也是家裡給她安排的保鏢,有時會多說幾句,但絕不該在溫懷鈺如此有興致的時候,出言阻止。
於是,他迎著大小姐不太暢快的目光,斂了聲。
「走吧。」
高跟鞋噠噠作響,溫懷鈺往前走了幾步,發現女孩沒跟上來,轉過身,唇角牽了起來,對她勾了勾手指:「走呀。」
雪白纖細的手指在半空中勾出好看的弧度,年輕女孩看著她的手,目光深處壓抑著深深的痴迷與眷戀,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朝著她的方向走了過去,動作稍有些僵硬,像是她的提線木偶。
有時,感情就是這麼矛盾的,濃烈,卻克制。
溫懷鈺忍不住嗤笑了一聲。
這小姑娘,眼神怎麼跟丟了魂一樣。
路邊大排檔生意正好,正是夜市的黃金檔口,老闆娘熱情在門口招呼,看見兩人過來,兩眼放光,忙不迭的將菜單遞了過來:「兩位嗎?裡面有包間的!」
這年頭,大排擋也不得不準備幾間包間,來留住喜歡安靜的客人。
女孩問詢的目光投了過來,有些惴惴不安的。溫懷鈺環顧四周,微眯了眯眼:「不用了,就在那裡。」
她指了指偏僻角落裡的一張桌,朝那邊走了過去。
竹木做的桌椅,桌面上刷了漆,看起來還算乾淨,服務員將椅子擦了又擦,似乎是怕這位從頭到腳寫滿了精緻的客人不滿。
但事實上,溫懷鈺自始至終都沒說話。
旁人看了,恐怕會覺得驚奇,一向驕矜任性,連飯桌上鮑魚多煮了十幾秒而口感欠佳,就會大發雷霆的溫大小姐,此刻竟然這麼平靜自若的坐在這裡。
兩人坐下,點菜,一盆油燜大蝦,一份涼拌毛豆,兩瓶啤酒,完完全全的夜宵風格。
油燜大蝦很快就端了上來,小姑娘還有些局促不安,大概是後悔選了這裡。
溫懷鈺神色放鬆,戴上一次性的塑料手套,開始剝蝦,一邊跟她說話:「說話不方便?」
女孩點了點頭,示意她是。
溫懷鈺已經剝好一隻蝦,鮮嫩潔白的蝦尾,她隨手放到了女孩的盤子裡。而後又一隻,還是剝給她的。
女孩怔怔,眼神里有些慌亂和羞赧。
溫懷鈺唇角微揚,濃密的眼睫撲撲閃閃,眼尾往上挑,清冽動聽的聲音里也染上了愉悅笑意:「小美人,你負責賞心悅目就好。」
女孩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她不得不低下頭,避開了她的目光。
溫懷鈺一笑,手上動作未停,將整盆蝦都剝了,自己從頭到尾卻沒動一下筷子。她的動作優雅自在,仿佛不是在剝蝦,是在把玩某件古老的藝術品。
很快,她脫下手套,去洗手間了一會,回來的時候,女孩半低著頭,拿筷子,在慢慢解決盤子裡的食物,姿態優雅,怪好看的。
誰能不愛看美人呢。
尤其是燈下看美人,半是朦朧半是醉意,美人清雅如蘭,引人駐足。
溫懷鈺也不例外,她站在不遠處,站在燈光下,默默看了一會。
很快,小姑娘吃完了,抬起頭,四處看了看,恰好撞上溫懷鈺的目光。
昏黃的燈光從溫懷鈺發頂流落,順著焦糖色的髮絲往下流淌,她眼尾微揚,笑意溫雅,那一雙眼格外迷人,漆黑深邃,似乎要將人的靈魂也吸附進去。
女孩怔怔,起身走到溫懷鈺身邊,跟著她出去,站在路邊,被冷風一吹,好像才清醒。
溫懷鈺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微眯了眯眼,拿出了手機:「留個聯繫方式。下次去會所找你。」
她對這女孩有幾分好感,以後再去會所,叫她過來,捏捏肩捶捶腰,也挺好啊。
小姑娘暫時說不了話,到時候,靜靜待在一旁就好了。
有的人就是這麼有魔力的,只往那裡一站,就安安靜靜的,自成世界,時光都流淌的慢了。
女孩也拿出手機來,似是有點過於緊張了,連小臂都在微微顫動著,過了兩分鐘,終於加上了微信。
溫懷鈺低下頭,看著新朋友的聊天界面:「以柔?」
紀以柔用力點了點頭,發了條信息過去:「紀以柔。」
這是她的名字了。溫懷鈺也認真,打了三個字:「溫懷鈺。」
紀以柔靜靜看著她,心裡悄悄說。
我知道。
一直都知道。
冬天夜晚太冷,就這麼一瞬,凍的溫懷鈺手都僵了,她深吸了一口氣:「走了啊。回見,小美人。」
紀以柔不好說話,只能從喉嚨里擠出一個嗯字。
當然了,耳尖也紅了一下。
溫懷鈺挑眉,笑,伸出手去,纖細白嫩的指尖在她耳邊點了點:「別害羞啊。」
瞧瞧,這一晚上,也不知道紅了多少次了。
明明她的指尖沒碰到她耳廓,只是隔空而已,可紀以柔整個人都僵了,全身上下所有的血液都匯集到一處,整顆心都被揉開了:「……嗯。」
……
那之後好幾天,溫懷鈺都還記得,她隨口說了一句話後,小姑娘微垂的眉眼,閃躲的目光,紅到滴血的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