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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已經走了,溫懷鈺站在一旁看了好久,直到魚竿快速下沉,她才笑著說:「有魚上鉤了!」
紀岳絲毫沒被她的聲音吸引,照舊端坐著,等魚咬餌咬的更緊,才迅速的提起魚竿,趴的一聲,一條兩個筷子長的鯉魚被摔到了地方。
溫懷鈺笑眯眯的打了個招呼:「爺爺。」
紀岳倒並沒有很待見的樣子:「來啦。」
結婚這麼久,才知道一起回來,他的孫女什麼都好,就是喜歡溫家小丫頭喜歡的不得了,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受欺負。
溫懷鈺對他的冷淡很不以為意,過去看那條很大的鯉魚,拿手指戳了戳:「今晚可以拿來煲湯喝?」
紀岳淡淡哼了一聲:「那你抱上。」
他收了魚竿走在前面,年近八十,照舊步履矯健有力,說話聲淡淡的:「準備待多久,今晚走還是明早走?」
溫懷鈺捧著魚簍,走的慢一些,反問他:「爺爺不想我在這裡多待嗎?」
紀岳沒好氣的回頭看她一眼:「知道自己不招人待見就好。」
溫懷鈺被他這麼說了,一點也不生氣,反而微微笑了起來。
吃晚餐的時候,葉舒華剛從外面回來,看到她們很高興:「柔柔,懷鈺,回家啦。」
溫懷鈺看見她,想起上次在醫院她說的話,第一反應是心虛的拉了拉衣領,還好,今天早上沒留下莓印。
紀以柔上前去,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像個小孩一樣的撒嬌:「媽媽,你不聽話。爺爺說你只知道忙,每天晚上就睡幾個小時,這樣下去對身體不好啊。」
葉舒華拍了拍她臉頰:「沒那麼誇張。快吃飯吧。」
她轉向溫懷鈺,關切的問了幾句,是否吃得慣家裡的菜,最近公司里還忙不忙,等等問題。晚餐結束,紀岳出去散步,葉舒華上樓,把自己關在書房裡工作。
「我發現,」溫懷鈺失笑,「沒人理我們。」
「是啊。你會生氣嗎?」
「不會。我覺得自在。」
沒有故作熱情的招待,也沒有事無巨細的詢問,平平淡淡,再加上老人隱隱透出的不待見,反而讓她覺得真實。
她宣布:「我喜歡你家。」
紀以柔噗的一聲笑出來:「愛屋及烏?」
「反了。喜歡你家,以後會更喜歡你。」
紀以柔微挑了挑眉,不滿的將她撲倒:「再說一遍!」
溫懷鈺臉一紅,心跳砰砰,聽到外面鐵門開的聲音,才一把推開她:「爺爺回來了,我去陪他說幾句話。」
紀以柔原本也沒打算現在欺負她,看她跑的飛快,有點好笑。
紀岳剛剛散完步回來,銀髮梳的整齊而一絲不苟,鬢角微微被晚露打濕,一雙褶皺深深的眼裡是洞察世事的清明。
「爺爺,回來啦?」
「嗯。小柔呢?」
「她在裡面呢。我陪您聊聊,看您好像對我有點意見。」
「確實有點意見。我們到你家裡做客,瞧瞧你當時……真是丟臉!」
溫懷鈺失笑,原來老人家還在意著當時那場不大不小的尷尬誤會,溫懷鈺有點哭笑不得,倒沒再反駁。
兩人正在說著話,管家上前問:「先生,今晚您還畫畫嗎?」
紀岳淡淡嗯了一聲:「鋪紙。」
他喜歡畫中國畫很多年了,每天晚上雷打不動的要畫上一會,早年間性子急躁冒進,現在漸漸磨的好了許多。
溫懷鈺很乖覺的,站在一旁給他遞筆。
紀以柔從樓上下來時,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燈光如瀑,自頭頂灑落,銀髮老人執筆潑墨,肅穆專注,她喜歡的女孩子也站在一旁,淺淺笑意,別樣溫柔。
她站著不動了,不想擾動這靜謐的安穩,折回去拿了鉛筆和素描本,而後悄悄的在樓梯上坐下了,筆尖在紙上靜靜遊走,將這畫面描摹下來。
她第一次畫畫,就是溫懷鈺教的。
那天被推到泳池裡,撈上來之後,溫懷鈺帶著她去換衣服,就是家裡沒有跟她一樣大的小孩,少女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兩件自己小時候穿過的衣服,僵著聲音:「你換上。」
小姑娘怯怯的接了過來,很不好意思:「我穿著我自己的就行了。」
「笨蛋!再不換衣服,你會生病的。」
這個傻子,到底知不知道,現在她的臉色有多難看啊。
「給我!」
她一把奪過衣服,感覺自己招惹了好大一個麻煩,推她到浴室裡面,三下兩下將她的濕衣服脫了,命令她:「快點,洗澡。」
小姑娘臉頰紅透,眼睫上覆著水珠,不敢看她,大眼睛眨了眨,細聲細氣的說謝謝。
女孩在小慫包腦袋上點了點,走了出去,搖鈴叫來傭人,送一份紅糖薑茶,再問問這是誰家的小孩,他家大人怎麼到現在都沒找來。
傭人很快就送了薑茶上來,也帶來消息,說是不知道這是誰家的小孩,前院裡跳舞的人都散了,如果真有哪家小孩丟了,怎麼還不來找呢。
少女嘟著臉,很不滿:「這是哪家的家長,這麼不負責任。」
她在生氣,抬頭看了眼時間,才發覺小姑娘進去洗澡洗的太久了,她感覺有點不太對,忙過去敲門,敲了半天也沒聲音,一腳將門踹開了,才發現小丫頭泡澡太久,泡的暈了。
她罵了一句,沒用的小東西,罵完了還是進去浴室,將人抱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