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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
「檸檬水,西瓜汁,水。」
「水,謝謝。」
溫言深嗯了一聲,轉身進廚房。
徐放忍不住環顧客廳。
乾淨簡潔的裝修風格,米色系家具,牆上掛著兩幅素描畫,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裝飾,清雅大方,如同它的主人一樣。
溫言深端了兩杯溫水給她,徐放接過了,輕聲說:「謝謝。」
窗外夕陽一寸一寸的往下沉,光暈淡了,她們被籠罩在落日最後的余暈里。
一時沉默無話。
太久了,她們都變了。
當年那個狂妄冷傲的少女在時光中長成了濃郁矜貴的冷艷玫瑰,而那個笑容溫柔乾淨的女孩,被時光雕琢成清雅素馨的純白茉莉,她們都已不復年少青春模樣。
徐放喝了一杯水,感覺乾涸的嘴唇稍微滋潤了一些,才開口說話:「這些年,你都一個人住嗎?」
「……嗯。」
「有沒有喜歡過別人?」
溫言深一怔,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麼直接的問,她的神情僵了一瞬,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她知道她該說有,可又不願意再故意欺騙,因為本來就沒有。
徐放從她的沉默里找出答案,眼神也亮了起來,她抿了抿唇:「我沒有妻子,沒有家庭。」
溫言深瞬間回神,抬起頭看她:「你說什麼?」
徐放凝視著她,目光溫柔而堅定:「我從未和別人在一起。」
溫言深緩緩蹙起眉頭:「你離婚了?」
難道因為自己的出現,還是破壞了她的家庭,也傷害了另一個女人嗎?
「不,我從最開始就沒有想要結婚,我和……她,就只是簡單的契約關係而已,我給她錢,她替我孝敬我父母,我對她從無半分感情。」
「你先前……為何不說。」
「我不是不想告訴你,當時我知道你為什麼沒跟我走,我就給你打電話,請求你跟我見面,可你不見我。」
你不見我。
她有千般情愫欲說,可那個人冷冰冰的說不要再見,如當年一般冷漠無情,刺中她的驕傲,折斷她的脊樑,似乎念念不忘,越恨越愛的人就只有她一個人,叫她如何開口。
直到現在,她再次離開,徐放終於懂了,她再也不要任何驕傲,也不再有任何的猶豫,恨不得把自己的心剖給她看,眼眶微微發紅:「阿深,你信我。自始至終,我只愛你。我……我好想你,你如今還是否有一點點喜歡我?」
只要一點。
一點點就好了。
溫言深臉色蒼白了幾分,眉心始終微微蹙著,緊抿著嘴唇,似乎在消化這巨大的信息,有幾次像是想要開口,最終還是陷入沉默。
徐放怕她不信她,上前去握住她右手,整個人緩緩的蹲了下來,趴在她膝頭上,像年少時那樣,臉頰輕輕蹭著她的手:「你說話啊,阿深。」
這沉默對她而言簡直就是凌遲,她不受控制的輕輕哽咽:「你不喜歡我了,也告訴我一下,可以嗎。」
溫言深很少見到她哭,她的掌心被她的淚燙了一下,上一次還是在冬日大雨中,她看到這個驕傲的少女哭的全身顫抖,可這是她第一次,觸碰到她的淚——原來是這麼的燙,這麼的熾熱。
她緩緩的抬起手,在半空中,隔著空氣,輕輕撫摸徐放的發頂:「你……你先回去,好不好,給我一點點時間,給我一點點時間……」
第124章 番外09
徐放走了。
溫言深站在大門外送她, 低下頭,歉疚的笑:「對不起,我的車送去維修了,送不了你。」
徐放輕輕嗯了一聲, 說沒事。
她輕輕舒了一口氣, 猶豫著開口:「我是……夜裡四點的飛機,9個小時後到達, 那時候……你想清楚了, 就告訴我, 好不好?」
「……我可能要更久一點。」
「好。我等你。我……我走了, 阿深。」
她一腳踏出,走入黑暗,站在昏黃路燈下等車。
溫言深站在原地未動,目光緊緊追隨著她。
她想起她們分別的前一天,那時候徐放送她回家,親親她的額頭,而後笑著對她揮揮手:「我走了啊, 阿深。明天見。」
這個明天遲到了二十年。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忍下來,沒有追上去求她別走。
等汽車消失在街角,她將門關上, 靠著門, 卻輕輕哭了起來:「對不起。」
她可真是個膽小鬼。
她被她一腔滾燙情意燙了心, 卻遲遲不敢做出回應。
早已過了年少輕狂的年紀,時間越久,她越覺得自己一顆心漸漸冷下去, 麻木的沉靜,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去愛一個人。
更何況, 一分的甜,要用千般的苦去償還。
她站起來,走到鏡子前看自己。
她想起自己剛來澳洲的時候,一個人,提著大大的行李箱,遇見陌生人就只能低著頭,不敢說話。
可她還是這麼走下去,走在一個人的黑夜裡,因為……那個為她一往無前,披荊斬棘的人已經不在了。
後來,她生了重病。
她出身優渥,父親一向寵她,後來有徐放時時刻刻在她身邊,她一向不會照顧自己。
她做了一場很大的手術。
無人照顧,她也安然面對,以為自己可以一個人生活了,晚上卻因疼痛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