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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治臻唇角微抿,禮貌而安靜,輕輕拍了拍她發頂:「我知道的。」
話已說完,溫懷鈺及時鬆手:「時間也不早了,大哥,早點休息。」
「嗯,晚安。」
兩人就此話別,溫懷鈺轉身,腳掌踏上樓梯那一瞬,唇角上的笑意斂盡了,絲毫不見先前嬌俏模樣,反而多了一點冷峻,眉目間覆著霜雪,沉寂寡淡。
庭院裡傳來汽車熄火的聲音,是父親回來了。
左右今晚是狂風暴雨夜,她乾脆也不著急,就站在二樓的走廊盡頭等待。很快,樓梯上傳來一陣咚咚的腳步聲,可見來人心裡是蘊著何等滔天的怒意。
兩秒後,溫平步履匆匆,出現在二樓,壓抑著怒意,看了她一眼:「去書房。」
溫懷鈺垂下眼眸,冷冷淡淡的說了聲好,而後跟著走了過去。
溫平人如其名,平日裡性子平穩,很少有這麼著急暴躁的時候,砰的一聲踢開了書房的大門,燈都沒開,就冷冰冰的說:「你給我滾進來!」
溫銘在身後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輕笑,含著無盡的嘲諷,溫懷鈺卻置若罔聞,走進書房:「父親。」
溫平氣悶般的哼了一聲:「你自己說?你到底想幹什麼?我的老臉都要被你丟盡了!」
他說著說著,伸手抓緊桌上一塊墨硯,往她砸了過去,「還叫我父親?!你心裡真的把我當你父親嗎?!」
溫懷鈺站在原地,微微測過神,那塊硯台擦著她的鬢角而過,火辣辣的刺痛感浮現,但她眼皮都沒撩一下:「父親為何生氣?」
溫平一拍桌子:「為什麼?你怎麼對你趙叔叔的,他是我自小一同長大的朋友,難道還要我再說一遍嗎?送了人家入獄下牢,溫懷鈺,你真是長本事了!」
溫懷鈺聲音冷冷的:「自找的。」
溫平冷笑一聲:「我看你是翅膀硬了!不就是你母親想讓你跟趙家聯姻嗎?怎麼了,你這麼不擇手段,心狠手辣,為了能繼續在外面風流,就對趙家下了手?」
溫懷鈺沒說話,眉心微微蹙了起來。
溫平嗤笑:「你自己看看,新聞頭條上哪一日沒有你的風流情史。新歡舊愛,嫩模明星……溫懷鈺,你一個女孩子家的,要點臉,行不行?」
溫懷鈺不說話了。
溫平以為自己終於踩到了她的痛點,關於這個話題滔滔不絕,可惜,到了末了,也沒等到溫懷鈺說一個字。這場對話到了夜裡兩三點,雙方都沒有妥協讓步。
最後,還是管家來敲了敲門:「先生說,太吵了,有事明天再聊。」
管家是家裡的老人了,他口中的先生,一直只有溫平的父親,溫懷鈺的爺爺,溫岳這一位。作為溫氏集團的董事長,溫家的大家長,無論是在公司,還是在家裡,他都擁有最高權威和絕對的話語權。
風雨暫歇,溫懷鈺走出書房,手指揉了揉眉心,沒走幾步,被溫銘叫住了:「小妹,別急著走啊。」
溫懷鈺回過頭,又是那副明麗鮮妍的樣貌,唇角勾著笑:「二哥,還有事?」
溫銘輕嘆一聲,裝模作樣:「以後,別惹父親生氣了。你乖一點。你……以後少與那些人來往……對你的名聲不太好。」
溫懷鈺含笑頷首:「謝謝二哥。我知道了。」
她知道了。要不是溫銘,父親根本不會這麼早知道這件事,畢竟周然做事一向乾淨;要不是溫銘,那些娛樂八卦新聞有什麼膽子,成天刊登她的花邊新聞呢。
相看兩厭,背地裡勾心鬥角,但轉過身,人人都帶著面具,做戲給旁人看,一副親善友睦的模樣。
她早就看透了,卻不得不繼續演戲給旁人看。
翌日一早。
飯桌上,溫嚴板著臉,聲音肅厲:「昨天半夜,你們父女兩在吵什麼?」
溫平的手頓了下,繼而又恢復動作,為父親剝了個雞蛋,放到他碗裡:「一點小事。懷鈺在跟我鬧點彆扭。」
他口氣稀鬆平常,言語親近,聽起來好像是女兒在跟父親撒嬌般的尋常事情,不值得再提,輕易將話題帶了過去。
溫懷鈺唇角牽起,聲音上揚:「是啊。爺爺,是不是吵到你啦?是懷鈺不好,今天不上班,我在家裡陪著您。給您按摩,陪您下棋遛狗好不好?」
溫嚴臉色稍緩,嘴上卻不鬆口:「要你在家陪我這個老頭子,心底怕是要說無聊死了,算了吧。」
溫懷鈺溫溫柔柔的笑了下,沒再說話了。她一向了解溫嚴的性格,嘴硬心軟的典型。這麼說話,其實就是同意了。
溫平不動聲色的看了溫懷鈺一眼,眼眸微深,神色有些陰戾。
早飯吃完,溫平和溫銘去了公司,母親出國度假不在家,老宅里只剩下爺孫兩個。
溫懷鈺不由的鬆了口氣,微蹙的眉頭也舒展了稍許,如先前所說,給溫嚴捏肩捶背,說著笑話,把老人逗的一陣大笑,嚴厲不再,只是愛憐的摸了摸她的頭髮:「別跟你父親鬧太過了,懷鈺。不管怎麼樣,他還是你父親。」
溫懷鈺低下頭,趴在爺爺肩頭,低低的嗯了一聲。
這家裡,大概就只有這麼一瞬的溫情。
多珍貴。
離開老宅的時候,剛剛7點。
溫懷鈺很有些累了,早上接近凌晨四點才躺下,七點不到又起來,白天陪著爺爺說話,也沒時間休息,回來的路上堵了兩個小時的車,到家時近10點,她累的不想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