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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女孩的視線如同小動物的前爪,絨絨地輕輕抓著她的呼吸。她揉了揉果果的臉蛋,這才回身去看女孩。
夏瑜似是早已等待這個抬眸,她的眼睛一點點亮起來,專注地迎著姐姐的目光。
跟妝師退在一旁。
夏修音手搭在女孩的肩,染了指甲,恰若玫紅的花瓣滴落,顯得肌膚愈加瑩白,瞧過去好似一捧細雪。
鏡中,一雙璧人,如花交映。
女孩清妍,鮮嫩柔軟的花苞墜著水珠,剔透乾淨,紅潤的唇點出幾分嬌嬌的艷。
夏修音則穠麗得張狂,眼尾只微微上挑,便透出些令人呼吸滯悶的意味。可偏偏,她神色溫柔,沉靜而包容地斂著愛意,叫人心動。
「姐姐。」夏瑜看得有些痴纏,好半天才低了頭,眼尾沁了紅,用手去勾姐姐的手。
纖細的指滑入等待的指縫,慢慢相扣,嚴絲合縫。
夏修音的目光隨著女孩的動作落在交握的手。
夏瑜的手要更為細嫩些,潤潤的白皙,肌膚薄薄的一層,夏修音的膚色偏冷,玉質的硬淨。
俱是指節窄直精巧,細細地雕琢而出。
「姐姐的手指有點涼。」女孩似是本打算說些別的,可燙著眼神張了張口,最終只是捂住夏修音的指尖。
她仰著臉去看姐姐,按捺著裝盛不下的歡喜,「姐姐要比我打扮得快一些。」
夏瑜嘴唇啟合,齒間透出一點點嫩紅的舌和口腔。
夏修音一時難耐,附身湊在女孩的唇前,鼻息溫熱地輕撲,嗅了嗅。
「阿瑜的口紅……是甜甜的。」
女孩的眼裡淺淺覆著疑惑,她抿了抿,「沒有味道呀。」
「沒有嗎?」夏修音輕聲問,女孩的呼吸近在咫尺。
她笑了笑,「我嘗給阿瑜看一看。」
起初只是微不可察的碰觸,旋即舌尖舔上齒牙,小小地勾著。密密麻麻的酥.癢,火花似的由黏.膜向更深處傳遞,絲絲甘美滲出,燎得氣息灼熱。
快燒起來。
「阿瑜,嘗到了嗎?」夏修音壓著聲音。
女孩闔著眼,睫毛顫動,她不做聲,偏偏由鎖骨起紅了一小片。
岑澳被夏修音的這個吻嚇了一跳,慌忙去遮果果的眼睛。
呸呸呸,世風日下。
可她的動作慢了些。
小朋友伸出爪爪努力扒著媽媽的手,眼睛要瞧著姨婆。
「親——親親!」
「果果……要!親!」
果果嘟起小嘴巴,身子想往夏瑜的方向傾。
「姨婆碰了,果果……也要!」
小朋友嘴唇撅著,發出「啵啵啵」的聲音。
媽媽說不可以亂碰姨婆,姨婆會難過。
可是現在,姨婆被親親,臉都紅紅的,一看就很高興!
她也要親親。
「羞羞臉。」岑澳哄果果,「姨婆她們羞羞臉,果果不要做這種事情。」
小朋友才不相信,「哼,你親媽媽,也親了好久!不羞羞臉。」
岑澳又去遮果果的嘴巴,不知道她還會說些什麼出來。
「媽媽親你好了吧。」岑澳吧唧吧唧親了白白的小臉蛋好幾口。
果果扭著身體,嫌棄道,「我要姨婆……要姨婆!」
雞飛狗跳了好一會,最後以兩位姨婆一人給了果果一個吻作結。
小朋友被親得臉頰紅撲撲的,暈乎乎地歪倒在媽媽懷裡。
蔣宜章抱著果果,手被岑澳放在掌心。
她們眼前,夏瑜與夏修音拿著捧花,十指相扣,一步步走向上座的夏松德和夏滿夫妻。
潮繡的鳳褂裙,鑲了金銀線,細細地繡出濃艷的紋理。裙擺輕曳,真絲衣料兩相交疊,隨著步子親昵蹭動,耳鬢.廝.磨。
兩人梳著一般髮髻,金飾隨步搖,細長的耳飾偶爾貼合在白皙的頸。
色調是亮的、暖的,摻了點到為止的艷。
「姐姐。」夏瑜小聲喚了句,旋即指腹便傳來輕蹭,似是安撫。
她便彎了眼睛,眼睫也垂了垂。
胸腔里的搏動,安靜而動盪。
果果窩在蔣宜章腿部,將岑澳的手拉過來,蓋在小肚子上,捏她的指甲。
媽媽說現在不可以吃蛋糕——那個雕了摺扇和花朵的奶油點心,果果記恨著呢。
岑澳的視野里映著相攜的兩人。
印象中,她們總是要這般黏在一起,哪怕不說話,哪怕只是餘光能夠瞥到,便好像能安心下來。
從多久開始的?十年?二十年?
岑澳記不清。
岑澳參加過許多婚禮,始終會為那一瞬間的塵埃落定感到喜悅以及失重的眩暈,融入涕淚盡下的情景喜劇。
可夏修音與夏瑜的這場不一樣。
出乎意料的……平和。
安寧。
你的心情是平靜的,如同泡在和軟的水,溫暖,發著脹。
因為,太過理所應當。
這場婚禮,似乎與她們之前的每一次親吻,每一個擁抱,並無許多不同。
夏修音與夏瑜之間,不會因為這場婚禮而變得更加親密,也不會旁生出更多的羈絆。
她們已經足夠契合。
可以融進彼此的骨髓。
而婚禮,並不足以給予證明。
那些別的愛侶會為之潸然淚下的情緒,在她們心中,只是最為平凡而自然的一個拼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