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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服務員詫異。
賀遠啟重新點了單,揮揮手。
夏修音沒有看到他。
她在和夏魚卿卿我我。
女人傾身與女孩鼻尖相蹭,額頭親昵地抵了抵,而後退回在座位。
賀遠啟味同嚼蠟地啃了會牛排,深覺委屈。
他統共與夏修音沒見過幾次面,多數還是在莊肅嚴整的會議室。一群板著臉的老古董,嘰嘰呱呱地對著投影亂吠,擾他清淨。
可除此之外,次次都有夏魚在。
夏魚黏著夏修音,黏得厲害,一點空隙都不留予他人。
明明看上去溫軟無害的女孩,偏偏霸道得要命,可怕的是,你在不知不覺中認同著這種霸道。
賀遠啟是欣賞夏魚的。
夏魚成名後的每一場電影,他都捧場地包了場看。與夏魚在熒幕上的每次對視,賀遠啟都會感覺到自己的心臟被擊中了。夏魚的演技越來越渾然天成,一個抬眼便能要了人半條命去。
不過,他還是對夏修音念念不忘。
「戒指……」賀遠啟猛地把視線盡數投注在女孩的無名指上細窄的指圈。
而後,夏修音的手也看得分明。
「戒指?」
他突然想起流傳頗久的傳聞。
夏修音包.養了一個比她小了數歲的三線演員。
夏修音經時常去片場探望小情人。
那個小演員身價猛躥。
她們去過民政局。
賀遠啟面如土色,嘴裡恨恨地又咬了咬。
他是知道夏修音和夏魚之間一些糾葛的,對於包.養,之前只當是笑話聽。
畢竟,夏魚是夏修音的妹妹,憑夏修音的性子,她給夏魚砸多少資源都是應該的。
後來,他偶然撞見她們在夏氏停車場接吻,才不甘不願地承認,夏修音和她養大的小孩好上了。
可到底……一個只是長得好看點、性格乖巧點的女孩,哪比得上成熟又穩妥的他。
還是說,夏修音也是那種看臉的膚淺之人?
那便更不應該了,他相貌不凡,儀表堂堂。若是看臉,怎麼他有意無意在她眼前晃蕩,她卻看不見他?
賀遠啟心裡咕嘟嘟冒著酸水。
許是賀遠啟的視線太過熱切,女孩本專注於姐姐的視線分了些瞥過去。
看清是誰,與記憶中的對上號,夏瑜眼底晃著一點點的水色,她側著臉去蹭姐姐的手掌。
她小聲道,「姐姐,今天晚上我們去看電影好不好?」
「好。」
夏修音本就是為了同夏瑜在外逛一逛,所以騰了空出來。聽了女孩的話,哪有不同意。
只是……夏修音察覺到女孩身子細微的緊繃。
她寵女孩,夏瑜自然不是害怕被她拒絕而緊張。
身後傳來陌生的注視,燙在脊背。
與平常那些見了偶像的興奮不同,倒像是帶了熟稔和懷念。
因為這個嗎?
夏修音將餘光遞向一旁,可注意力又被女孩吸引過去。
「姐姐,我咬到舌頭了。」夏瑜捂著嘴,眼裡蓄了點無措。
「疼嗎?」夏修音果然顧不得別的,當即用手指輕輕抬著女孩的下頷,「張嘴。」
「姐姐看一看。」
賀遠啟瞧著夏修音關切地斂了眉,細緻而耐心地與女孩低聲說著什麼,柔聲安慰。
夏魚應當是張了口,可是夏修音單手遮得妥帖,旁人丁點也看不見嫩紅的口腔與唇舌。
實在是,有傷風化。
賀遠啟兀自批判。
「在想什麼?」夏修音輕斥,「吃冰淇淋都能吃到舌頭?」
夏瑜小小地哈了口氣,舌尖的痛意散開來,沁成綿綿的甜。
她抬眼與姐姐對視,仔細地瞧了瞧,將姐姐的眉眼收納入視野。
被這樣溫柔地注視著。
她的指尖滑過深愛的眉眼,在褐色的瞳看見略略發怔的自己。
渴慕著、貪婪著。
夏瑜回過神,「在想……姐姐要是能再親親我就好了。」
如果,別人都不要覬覦姐姐就好了。
「再親親我,就不疼了。」
想要姐姐一直這樣只看著她。
夏修音捏了女孩的指尖放在唇邊親吻。
「嬌不嬌氣?」她眼角勾了勾,調笑道。
夏瑜耍賴般不出聲,只甜甜乖乖地笑,指腹感受著溫暖柔膩的觸碰,憐惜地與她的溫度相融。
夏修音最終還是看見了賀遠啟。
年近不惑的男人垂頭耷腦地發呆,同齡人端和沉穩的氣勢半分不見。
她還記得茶舍那一遭,賀遠啟有心討好,卻被她三兩句暗諷得話都說不出。
換了十年後的她,自然不會再尖刻得讓人下不來台,不肯在嘴上饒人。
賀遠啟雖有些自視甚高,但性子本真,沒什麼壞心思,還算不上討厭。
只是……顯然女孩並不是這般想的。
「姐姐,走呀。」纖細的指從她的手肘滑落,嵌進她的指縫,扣住她的手。
女孩催促。
夏修音瞭然,心裡笑道。
小氣鬼。
這麼多年過去,還在斤斤計較,不想要姐姐看他哪怕一眼。
即便賀遠啟連她的愛慕者都不甚算得上,即便當年大抵只是他的一時興起。
夏修音從善如流地牽著她的小氣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