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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澳一邊站在寒風中狂打噴嚏,一邊哆哆嗦嗦地和她的小姨姨分享初為人母的喜悅。
夏瑜在姐姐的懷中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帶著一點睏倦去瞧夏修音。
見夏瑜醒了,夏修音調整了姿勢,讓女孩的頭枕在她的肩。
她將手機放在兩人耳邊。
「岑澳,昨天晚上你已經打了三個電話過來,我們還在你家坐了一會。」
岑澳和蔣宜章從去年開始便著手準備迎接新生命的到來。
促排、取卵。
她們迫切地想要擁有一個小生命。
蔣宜章體內的胚胎,在第五天時移植並且順利著床,此後,便如同正常的胎兒般正常發育。
岑澳每次帶蔣宜章去產檢回來,捧著報告都會亢奮得睡不著覺。
她不捨得鬧寶寶的媽媽,便將她們這群至親好好地折騰一番。
「姨姨?」岑澳擤著鼻涕,乾巴巴地叫了聲。
聽見預期之外的聲音,她的嘴巴像上了拉鏈,之前那些絮絮叨叨的話都堵回了嗓子眼。
「妙妙,你現在在哪裡呀?」夏瑜在姐姐的肩頭蹭了蹭,開口問道。
岑澳說話,牙齒都凍得上下磕絆,
只語氣抑揚頓挫,藏也藏不住的欣喜。
「我……」被女孩這樣問著,岑澳反應過來,她看向四周,冬夜人聲寂寂,不甚明晰的燈光將綠化中的樹影拉長,扭曲在一起。
她把大衣往身上胡亂裹了裹。
「我在外面。」
「我怕吵到我家宜章休息,所以跑到外面給你打電話!」
岑澳咧著嘴笑,喜滋滋的自得模樣。
可她嘴巴剛露了條縫,凜冽的風就要朝她的口腔里灌。順著食管下落,冰塊似的沉沉墜著她的胃。
她被嗆了嗆。
「妙妙,快點回家好不好?宜章會擔心你。」
夏瑜忍不住勸道,岑澳有時會沒有分寸。
「如果不小心感冒了,她一定很心疼的。」
夏修音摟著女孩,對於岑澳的任性妄為並沒有太好的體諒。
「阿瑜……」她懶聲開口,「管她做什麼。」
「她凍壞了腦子才好,這樣就能安安分分待在家裡,說不準……蔣宜章會更輕鬆一點。」
夏修音擁著女孩往溫暖的被褥中躺了躺,熱度從相貼的肌膚滲透,心口都是燙的。
她的掌中放著女孩的手指,她捏了捏指尖,引著放在自己唇邊親了親。
「姨姨,你怎麼這樣說!」岑澳瞪大了眼睛。
「什麼會輕鬆一點?」
夏修音不疾不徐,她斂了細微的不耐,溫聲道,「岑澳,用你的腦子好好想一想,蔣宜章有多順著你。」
「你本可以一直被她慣著,但你哭著喊著想要一個孩子。」
「她如你所願。」
「可你知道,她到底想要什麼嗎?」
女孩的呼吸在她頸側,溫熱的,撩動著神經。
夏修音的兩指貼在女孩的唇,這樣便好過一些。
「岑澳,你該長大了。」
夏修音落下最後一個字。
岑澳拿著手機呆愣地站在路燈旁。
她想了很久,最後抹了把臉,慢慢往回走,去找她的愛人和孩子。
「姐姐……」因為唇被手指堵著,所以女孩只好用溫軟的眼瞧著夏修音。
同岑澳說了兩句話,她眼中初醒的朦朧散了些,但還存了層薄薄的霧氣,映著點點融融的暖色燈光。
夏修音隔著手指親親女孩。
「阿瑜會覺得姐姐太兇了嗎?」她用額頭抵著女孩的,鼻尖也蹭上去。
親密自然的溫存。
鼻息都兜.纏在一起。
夏瑜搖搖頭,纖細的手臂攬在姐姐的脖頸。
她仰起臉去親夏修音的下巴。
「妙妙已經不是小朋友了。」
「她要努力學會怎麼去愛。」
夏舒蘭從沒有教過岑澳,她應該怎樣成長。
岑澳像她的媽媽一樣,心安理得地認為這個世界的所有都應該愛著她們。
她們享受著被愛,被呵護,她們生而嬌慣。
她們不必頭破血流地爭取才能得到想要的愛,所以她們不明白,一廂情願愛著她們的人也是會累的。
「那你呢?」夏修音突地問道。
她用指腹摩.挲女孩的唇,慢慢湊近女孩。
「阿瑜,那你呢?」
夏瑜微微啟了唇,下頷也輕輕上抬,似乎想要姐姐將這個吻落在她的唇。
只是姐姐的唇依舊若即若離。
記憶中的甜美催促著本能,舌尖變得乾渴,強烈的不滿足從口腔蔓延至脆弱的神經末梢。
姐姐放在她唇瓣的手指變得滾燙起來,燙得她要蜷縮起來,窩進姐姐的懷裡。
「姐姐的手好燙。」夏瑜用唇一點點濡濕修剪乾淨的指尖,細細地啄吻。
幫姐姐降溫。
她咬了咬夏修音的手指,舌尖抵著。
「我一直都是小朋友呀。」她眉眼彎彎,笑得又乖又甜,聲音卻嬌嬌的,壞壞的。
「一直……」夏瑜的眼神柔軟而潮濕,眼底的水光晃著一如既往的傾慕與渴盼,「一直都是姐姐的小朋友。」
岑澳與她是不同的。
她只有姐姐。
她也只想要姐姐。
來自姐姐的愛,已經夠她寬慰滿足得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