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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岑澳哭著要媽媽帶她回家,之後鬧了半天,把爸爸從公司叫了回來。
她要見他們最後一面。
拼命狂吃了兩周,岑澳心驚膽戰地等著警.察叔叔出現,卻怎麼都沒等到。
最後,她鬧著求著,要夏舒蘭打了這通電話。
「稍等。」
夏修音掩著話筒。
「阿瑜。」她瞥見書架牆後隱隱顯出的身影,夏瑜在悄悄看她。
聽見夏修音的呼喚,那團身影小松鼠一樣縮了回去,像是怕被抓包。
沒一會兒,夏瑜心虛地從書架牆的邊緣露著一雙眼睛,開口道:「姐姐叫我呀。」
「妙妙的電話……」夏修音話音未落,看見夏瑜把身子又探出一點,頗為感興趣的樣子。
她的眼神沉了沉。
「她想親口同你說道歉,阿瑜,你要聽嗎?」
夏瑜的視線順著姐姐纖白的手指,看向話筒。
妙妙就在那個裡面。
真神奇。
夏瑜歪了歪腦袋。
她不需要妙妙的道歉,但是妙妙之前被她嚇到,她應該親口告訴妙妙,她已經沒事了。
夏瑜點頭:「姐姐,要的。」
她看見榻榻米旁的室內鞋,純白的棉綴著兩隻兔耳朵,姐姐幫她挑的。
她把腳放了進去。
「噠」「噠」
夏瑜來到了姐姐身邊。
她踮起腳去接話筒,四隻兔耳朵與姐姐的另外四隻碰了碰。
她幫姐姐挑的。
「餵~」夏瑜看了眼姐姐,而後緊張出聲。
話筒里一片沉寂,就在夏瑜以為是壞掉的時候,突然爆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嚎啕。
夏瑜被嚇了一跳。
「嗚……小姨姨!我對不起你!」
「我不該亂拿你的東西!」
「還把它差點弄壞了……」
夏瑜想說沒關係,現在她把它藏得很好。
可岑澳嗓門大,壓根不給夏瑜說話的餘地。
「你這么小,我應該更小心一點的!」
「姨姨家這麼大,我為什麼要在床上玩呢!」她質問自己。
「小姨姨……你……」岑澳苦累了,一個大喘氣,「你真的沒事吧?」
「妙妙,我真的沒事呀。」夏瑜聽出岑澳是真的為不小心傷到她而難過,她的聲音柔柔的,帶著一些安慰的意味。
「姐姐把我照顧得很好,陳嬸給我做了很多好吃的,還有劉叔。」
她現在是活在愛里的小孩。
只是……讓他們擔心了好久,雖然他們都不說。
夏瑜不自覺用手指繞了繞電話線。
沒有必要刻意去聽,岑澳簡直是要所有人都知道她在懺悔的架勢,哪怕隔著幾步,都能聽清她說了什麼。
夏修音坐在離夏瑜不遠的沙發,陳嬸端來幾切涼過的西瓜。
她對陳嬸道了謝,用牙籤扎了一小塊,卻不吃,只是輕輕在盤中戳了戳。
看見夏瑜輕而易舉地接受岑澳的道歉,儘管那是因為她之前怕小孩傷心編了話,夏修音也難免從鼻間擠出一聲冷哼。
夏瑜敏銳地捕捉到,注意力一下從話筒散了個乾淨,困惑地瞧向姐姐。
長長的眼睫如蝶翼輕顫,襯得黑曜石般的眼瞳流轉淺淺的水意。
被這樣注視著,夏修音滿意了一點。
「妙妙為什麼不想去上學呢?」
夏瑜聽著岑澳嘀嘀咕咕的抱怨,眼神卻不自覺飄向姐姐。
夏修音松松挽了發,有一些便柔順地從纖細的頸部散在了前胸。她撐著下頷懶懶地遞了一塊果肉入口,手肘晃眼的膩白。
夏瑜覺得自己也口渴起來。
「不可以隨便說別的小朋友笨……妙妙,不可以罵人。」
岑澳說她的同學是一群小豬,還有幾隻是猴子。
越罵越起勁。
夏瑜捏了捏手指,近乎無措。
岑澳一連串的形容讓她有些難安。
好孩子是要講禮貌的。
妙妙是小孩子,不懂這個。
「學校里會學習到新鮮的知識,會遇見新朋友,每一天都會過得很開心。」夏瑜眼中浮現點點的嚮往。
「作業……可以讓媽媽幫忙呀,電視上都是這樣說的。」
「爸爸賺錢養家很辛苦,妙妙不要怪爸爸。」
夏修音旁觀著夏瑜苦苦開解岑澳。
她小心翼翼藏起來的渴求,對外界、對朋友、對知識的期待……
不曾得到過這些的夏瑜,正在安慰被溺愛著的岑澳。
岑澳把電話整個抱到自己懷裡,媽媽一有想要打斷她的跡象,她就兇猛地躲到一邊。
「小姨姨……上學就是不好嘛!」她撅著嘴和夏瑜撒嬌。
夏舒蘭為她精湛的變臉咋舌。
「他們都長得沒有你好看!」岑澳用腳尖踢了踢沙發墊。
突然,她靈光一閃,一骨碌翻個身,趴在沙發對話筒道:「小姨姨,你和我上一個學校吧!」
夏瑜愣在了電話另一邊。
「你來嘛!我們一起上學!一起放學!我肯定好好學習,再也不罵那群小豬了!」
岑澳越想越亢奮。
夏瑜手裡的電話線繞了一圈又一圈,等她意識到又慌亂地匆匆放開來。
「妙妙……我、我們下次再聊好不好?」
岑澳當然不樂意,可她剛想撒潑,夏舒蘭一個眼神瞪過來,她想到自己今天是要跟小姨姨道歉的,不可以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