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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個身,池嘉又背對向景芮。只不過這一回,景芮沒上前再曖昧地抱住她。
景芮仰臥在床上,覺得心累,看,招惹直女的後果來了。平時已經夠累了,又給自己心裡添堵。
第二天,景芮照舊送池嘉去公司。
昨晚下了場大雪,一夜之間,滿世界白茫茫一片。
車子停在寫字樓下,時間還早,才八點半。
昨晚池嘉想著心思,沒怎麼睡,今天清醒得也早。她輕手輕腳下床,本來不想吵醒景芮,結果等她洗漱完畢換好衣服,景芮又站在客廳里等她。
池嘉坐在副駕駛上,遲遲沒有下車。
「我不會出櫃的。」醞釀了會兒,池嘉突然轉頭對景芮說道,顯得有些突兀。
這句話聽著很渣吧,一方面和女人上床曖昧,糾纏不清,另一方面又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會出櫃。潛台詞頗有點像「我現在就是跟你玩玩」……
可她和景芮的關係,不就是玩玩麼?因為只是一場遊戲,池嘉才心安理得去和景芮放縱,可當遊戲玩出感情時,還能那麼無所顧忌嗎?
對景芮強調「不會出櫃」,是池嘉心虛了,心虛自己真的喜歡狐狸精。
池嘉之所以對出櫃這樣抗拒,是因為當初她表哥出櫃時給她留下的陰影。當時整個家裡都雞飛狗跳,家長尋死覓活,最後鬧到斷絕關係的地步。她父母離婚早,基本上是她媽一個人把她照料大,有多不容易她知道,她不想跟她媽鬧到那一步。
要有多喜歡一個人,才會願意付出這樣大的代價?
所以,就算再和景芮糾纏不清,池嘉時刻在告訴自己,反正只是玩玩,又不是認真的。
池嘉承認,她這個想法有點自欺欺人了,打著這個幌子,卻在慢慢對景芮付出感情,否則一聽到景芮生病,她也不會在天寒地凍的夜晚,拋下工作馬不停蹄就買藥趕了過來。她和景芮,能算得上什麼關係呢?
還有昨晚景芮的貼心,讓池嘉有種錯覺,她們好像真在談戀愛一樣。所以池嘉問景芮是不是「認真了」,因為她實在沒辦法以一種玩玩而已的態度,去接受對方一段認真的感情。
聽到池嘉突然說「我不會出櫃」,景芮偏頭看向池嘉,臉上沒什麼喜怒,「所以?」
池嘉故作輕鬆,笑道,「所以你不要動真感情啊,我不會負責。」
車窗外,雪又紛飛起來,越下越大。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做女朋友而已,又不是求婚。」景芮開口,朝池嘉漫不經心笑著,強調,「我對跟我上過床的女人,都很貼心。」
景芮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池嘉覺得自己應該開心才對,畢竟這樣,就不存在誰玩弄誰的感情。再說景小姐這麼一個閱人無數的情場老手,池嘉竟覺得她在對自己認真?與其說是景芮認真,倒不如說是自己認真了。
縱然如此,池嘉聽到景芮的最後一句話時,跟她上過床的女人……心裡還是泛起一陣酸,昨晚的溫情和感動煙消雲散了。
不過,景芮是虛情還是假意,玩玩還是認真,對她來說也並不重要。
反正是不可能的人。
池嘉對景芮擠出一抹笑,也用同樣無所謂的語氣回答,「那就好,我怕你真喜歡上我。」
對方要下車時,景芮叫住,「池嘉,你是怕我喜歡上你,還是怕你自己喜歡上我?」
一針見血的反問,問到了池嘉心坎上,池嘉借用景芮剛剛的話,不屑笑道,「你是不是也想多了?」
景芮無言。
車門被推開,鑽進一股冷冽的風,再接著,門被重重帶上。
景芮閉眼疲憊地靠上座椅,長長吁了一口氣,池嘉的意思無非是「玩玩而已,不要當真」,這句話用在她們身上半點沒錯……
可景芮心裡覺得堵。池嘉說得沒錯,她有點認真了;她能感覺到池嘉也認真了,就在昨晚池嘉冒著風雪想過來照顧她時,她看見池嘉凍僵的臉,內疚心疼得不行,所以她一整晚都依著池嘉對自己發脾氣,還百般哄著。
景芮甚至以為昨晚她提出交往時,池嘉會答應,然而……
互相有感覺,還是口是心非著。
喜歡不意味著會選擇,景芮自然懂池嘉的想法。她腦海里又浮起池嘉的臉,總說不去招惹直女,還不是招惹上了,還是個又倔又犟的牛脾氣。
——
「你怎么喝這麼多酒?」寧淺看到景芮時,對方沉著一張臉喝悶酒,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被人甩了,但寧淺也就這樣想想,畢竟,從來都只有景小姐甩別人。
景芮抬頭,幽幽說著,「被人傷了心。」
寧淺先笑為敬,「你一『感情騙子』,誰能傷你的心?」
「說笑的,」景芮給寧淺倒了杯酒,「喝酒。」
「你不去找你那位小設計師,來找我喝酒?」寧淺好幾次撞見景芮勾搭池嘉喝酒,再加上那晚她還撞見景芮和池嘉在酒吧熱吻,哪能不懷疑這倆人的關係。
「她是直的。」
「直的能和你親成那樣?說實話,我都沒眼看。」寧淺調侃,「就算是直的,你只要主動點,再直的女人也能掰成蚊香。」
「脾氣還犟……不說她了,喝酒。」
寧淺半信半疑,「我總覺得你喜歡她。」
景芮不語,她倒是覺得,一開始就不該和池嘉糾纏不清,惹了些多餘的煩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