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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位家長都是相當有生活情趣的人,定下了之後,也沒有告訴兩個孩子,準備給他們一個驚喜。這不,今天周曉紅回來的路上還特意逛了一遍菜市場,買了兩大袋子的菜,準備弄一桌豐盛的大餐給兩個孩子慶祝。
乘電梯上樓時,周曉紅就很不見外地跟江燕子說,「秦斂這孩子,一直很黏袁絛。我們都不在家,肯定又跑到你們那邊去了。索性我這菜也不拿回去了,直接上你們家做去吧。」
江燕子和袁篤行自然不會反對,於是她就直接跟在了江燕子身後。兩個爸爸則更晚一步,走在後面。
開門的時候才發現門沒鎖上,輕輕一推就開了。
然而打開門,看見屋子裡的情形,兩位媽媽都是一愣,仿佛一道雷霆當頭劈下。
周曉紅手一松,拎著的袋子就掉到地上,發出了沉悶的聲響。她渾身一個激靈,總算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究竟看到了什麼。
一股巨大的怒氣從她的丹田處直衝腦門,頂得她渾身都微微發顫,有一瞬間被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拼盡全身的力氣才終於掙脫了那種狀態,周曉紅三步並作兩步趕上前去,一把抓著自家不省心的女兒,用力往外攘了一把,怒喝道,「秦壯壯,你在幹什麼?!」
門一打開,屋裡的兩人其實就已經察覺了,只是也跟愣在門口的母親們一樣,一時反應不過來。
其實直到這會兒,她們也還是有些愣愣的。
畢竟還是孩子,雖然自詡成熟懂事,陽奉陰違、暗度陳倉的事更是從來不少,但家長的權威卻是根植在內心深處的。她們並不認為兩人這樣在一起有什麼問題,但也很清楚家長們是絕不可能接受的。
忽然間被撞破了這樣的大事,宛如晴天一道霹靂砸下來,叫人七竅生煙、五內俱焚,又慌又怕之下,反而做不出反應。
周曉紅暴怒之下,幾乎是用上了全身的力氣,而秦斂毫無防備,被她拉得後退幾步,後背便重重地撞在了另一側的博古架上。
這架子上擺著不少袁家夫妻淘來的瓷器和古董,因為平時沒人會碰,所以漸漸成了一家三口藏東西的好地方。
兩人在一起之後的第一個生日,禮物袁絛一早就準備好了。但秦斂進袁家如入自家地盤,對哪哪兒都熟悉得很,她怕禮物被秦斂提前翻出來,便將之放在了博古架上的青花大瓷瓶里。還準備待會兒跟她玩個遊戲,讓她自己去「尋寶」。
早上出門時袁絛把瓷瓶搬下來檢查過一次,後來秦斂過來催她,她一時心虛,連忙隨手放回去,並沒有擺正位置,那瓷瓶就放在靠邊的地方,並不穩當。
這會兒被秦斂用力一撞,頓時承受不住,倒了下來。
袁絛站在秦斂對面,第一時間看到了這一幕,瞳孔微縮,腦子還沒有反應過來,身體已經撲過去護住了秦斂,「小心!」
秦斂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看見她的反應,也猜到了一半。見袁絛朝自己撲過來,便連忙抬手去擋。
「嘩啦」一聲,大花瓶砸在兩人身上,碎裂開來,濺了滿地的碎片。
第二章 血型
從救護車上下來時,周曉紅腿一軟,險些跌倒在地上,走在她身邊的江燕子連忙伸手扶了一把。
周曉紅下意識地躲了開去,江燕子一愣,也不由尷尬起來。
說實話,剛才看到的那一幕帶來的衝擊實在是太大,簡直可以說是爆炸性的畫面,讓兩邊家長現在都懵得很,一時不知道該怎麼繼續跟對方相處。
她們不算那種不講道理的家長,一方面下意識地覺得自家孩子是好的,必然是被別人帶壞,但與此同時,對自家孩子的了解又讓她們心裡生出幾分心虛,萬一是自家孩子禍害了別人呢?
懷著這樣的心思,兩人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尷尬地跟著來到了手術室門口。
病人被分別推進手術室,兩位爸爸站在門外,袁篤行坐在等候椅上,兩手抱著頭不知在想什麼,秦大龍則點了一支煙,正煩躁地抽著,在走廊里來回踱步。
「醫生怎麼說?」周曉紅連忙問。
秦大龍搖了搖頭,「什麼都沒說,就讓在外頭等著,不過問題應該不大。」
「都上醫院了還問題不大?」周曉紅聞言,立刻抱怨了一句。她的性子心直口快,何況現在還揣著這麼大的事,滿心煩躁無處發泄,也只能對著丈夫了。
秦大龍抹了一把臉,「問題大了那怪誰?你那力氣大的,平時揍我也就算了,對著閨女也這樣!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非得動手?」
「那是我想動手麼?」周曉紅鼻尖一酸,眼淚都快出來了。
當時那樣的情景,她也是下意識的反應,誰知道最後會變成這樣?
秦大龍一噎,也說不出話來。兩位媽媽在門口發呆的功夫,已經足夠他倆走過來,透過敞開的門扉看清屋裡的景象。
老實說,平常老是被女兒嫌棄「直男」、對於lgbt的事從未了解過的秦大龍,或許才是所有人里受到的衝擊最大的那個。他在商場上跟人往來,倒也隱約聽說過有人就喜歡小男孩,但是兩個姑娘的事,那真是打破頭也想不出。
更想不到的是還出在了自己家。
「這都算怎麼回事啊?」見老婆都快哭了,秦大龍也不好再說什麼,他抹了一把臉,捏著菸頭在走廊里團團轉了兩圈,最後忍不住一腳踢在了牆上,「艹,我這是造了什麼孽?我大閨女平時沒看出來還有這毛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