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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睜了一半，眸子說不出的空洞，一看就知道根本沒有清醒。
眸子稍稍一轉，瞥到了她，劉余琳瞬間扯起了唇角，若有似無地笑了那麼一下，像是終於安了心，再度闔上眼，沉沉睡去。
這樣子還讓她怎麼狠心掙開？
方想無奈地低嘆一聲，電話只得改成微信。
【方想很方：莊醫生，抱歉，這麼早就打擾你，是這樣的……】
方想分成幾條將這幾天發生的事大致說了一遍，本想略過兩人發生關係這件事，可想了想，劉余琳畢竟是抑鬱症，這種事算是很重要的，如果不提，很可能影響莊醫生的判斷，安全起見，再怎麼羞恥，還是說了。
莊醫生大概剛上班，隔了很久才回過來信息。
【問心：既然你們已經有了關係，你也說了自己對她有好感，那麼，接下來該怎麼做，不該是你問我，而是我問你，你對她的心動到底有多少？】
【方想很方：我也說不清楚，我現在也很亂。】
【問心：那我問你，如果說，你現在抽身恢復朋友關係，劉余琳的病會加重，你會怎麼做？】
【方想很方：那就不抽身。】
【問心：如果不抽身，她越陷越深，將來拔不出來，你再抽身，只會傷她傷得更重，你又該怎麼辦？】
是啊，她該怎麼辦？
如果知道的話，她還用問莊醫生嗎？
方想望著床上一無所擾睡得香甜的劉余琳，真想跟她換換，她現在真的好煩。
【方想很方：我覺得，這個問題本身就錯了，到時候陷得比較深的，應該是我，要抽身的，應該也是劉余琳。】
【問心：好吧，就算如你所說，劉余琳病好之後恢復了自信，覺得跟你沒有未來，決定放手。那麼你呢？既然你已經預料到可能會有這種結果，你還願意為了她犧牲自己嗎？】
方想握著手機怔了很久。
未來的事誰也說不準，可眼下，劉余琳的抑鬱症卻是真的。
現在抽身，劉余琳可能會病情加重。
將來被抽身，受傷的頂多就是自己。
該怎麼選擇？
選擇劉余琳，還是選擇自己？
這似乎已經不用選了。
劉余琳來帝都上大學前，三番四次叮囑她，不許在大學交男朋友，她沒交。
劉余琳堅持讓她畢業後北上陌生的帝都，她來了。
劉余琳讓她陪她住，她住了。
劉余琳讓她陪她練習kiss，她陪了。
劉余琳有抑鬱症，需要她假裝les，她裝了。
甚至裝到最後，賠上了自己，她也認了。
現在，她也只剩感情沒有給她了，她需要，那就給她好了，終究，她還是捨不得她難過。
望著床上安睡著的劉余琳，方想笑了，笑意很淡，卻濕了眼眶。
為什麼劉余琳臉色蒼白，嘴唇乾裂，眼皮還有些浮腫，帶著一臉明顯的病容，她還是覺得她很漂亮呢？
病如西子，是她現在能想到的唯一一個可以形容她的詞。
怔怔望了劉余琳很久，方想才擦了擦淚，給莊醫生回過去信息。
【方想很方：為了她，做什麼都可以。】
【問心：你要考慮清楚了，也許到時候她真的不放手，你能陪她一輩子嗎？】
【方想很方：我先撩的她，我會負責到底。】
莊醫生隔了很久才回過來。
【問心：有些話我不該說，不過，我還是想勸你再好好考慮考慮，這條路並不好走，就算你現在說了不放手，將來遇到想像不到的困難時，你可能就會退縮了，到時候，傷害只會更大。】
【方想很方：太遠的我看不到，也預料不到，我只知道她現在需要我，將來不管再難，她放手，我不會勉強，她不放手，我就陪她一起走下去，不管什麼困難，她都不怕，我怕什麼？】
信息剛發出去，劉余琳皺了皺眉，睜開了眼。
一見她，眼還惺忪著，卻已本能地綻出一抹笑靨。
方想的心說不出的柔軟，抬手摸了摸她的頭。
「頭疼嗎？嗓子呢？哪兒不舒服，告訴我。」
劉余琳怔了一下，才稍稍落下紅腫的眼，再度熏紅。
「看見你，哪兒都好受了。」
方想想笑，卻也跟著濕了眼，「說什麼傻話呢，我又不是藥，嗓子這麼啞，疼吧？我找大夫給你霧化霧化。」
劉余琳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方想拍了下她緊握著自己的手，「別任性，身體要緊。」
說著，就要去按呼叫鈴。
劉余琳趕緊抬手攔住，「不是，等會兒再叫大夫。」
「為什麼？」
「我……」
劉余琳垂下眼瞼，臉莫名其妙的竟紅了，百年難遇啊！
「你什麼？」
「我……」劉余琳支支吾吾半天，才擠出一句，「我想先上個衛生間。」
上個衛生間怎麼了？這不很正常嗎？
方想甚至有過劉余琳在衛生間，她就靠在門外跟她胡聊亂侃的經歷。
可不知道為什麼，劉余琳彆扭，方想跟著也彆扭起來。
「那，那你先去吧。」
方想起身，劉余琳這才掙扎著起來，一下地，明顯有點腿軟。
方想扶住她，「我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