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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仰和對喻溪擠了個僵硬的笑容,「不行的,我一定要賠你的,」她握了握拳,「多少錢,我等會拿給你吧。」
喻溪想了想,「要不這樣,反正明天開始就是假期了,你等最後一節課下課和我一起去買一盆吧。」她說話的時候習慣帶笑,是那種連眼睛也眯成月牙的笑,讓人看了都忍不住快樂起來。周仰和看著她說話時候一張一合的嘴唇,看著她的眼睛,看著臨近黃昏的陽光暈黃了她的毛衣,毛茸茸的輪廓顯得特別溫暖,忍不住說了聲好的。
上課鈴忽然響了,走廊忽然就空曠了起來,班主任的腳步聲噠噠的傳過來,周仰和對喻溪說:「你先去上課吧,我收拾一下。」
她也沒看喻溪的反應,和班主任說了下情況,就去教室拿掃帚準備去清掃。周仰和走進教室目不斜視的走到最後,拿了掃帚便往外走,無視了秦亦童的口型,一板一眼的掃起地來。
她看著自己的影子忍不住想:我就怎麼在學校突然和喻溪說上話了,她笑起來真好看。不過等會下課要和她一起去買文竹,回家是同路的,那她肯定要知道我家在她小區對面了,啊覺得有點丟臉呢。
至於那三千米,周仰和覺得還是明天再找劉竹清問問清楚吧。
快放假的時候大家總是迫不及待的想走的,課才上到一半,就可以看到幾乎半個班的人在收拾東西準備回家。周仰和心不在焉的聽著講台上班主任乏味的念著古文翻譯,一邊轉著筆盯著課本發呆。
周仰和覺得現在教室安靜的可怕,她甚至可以聽到秒針走動的聲音,在她腦子裡無限放大,就等著下課的那一瞬間。
秦亦童奇怪的用書戳了戳周仰和的胳膊。
「喂,周仰和你怎麼還不收拾東西啊,文言文聽個P啊就算有作業是翻譯也可以抄抄書嘛。」她看到周仰和明顯的驚了一下,覺得自己一定是判斷失誤了,中規中矩的學生發擋著臉看不見同桌的表情也是超級麻煩吶,她在心裡吐槽。
在距離下課還有十分鐘的時候周仰和開始面無表情的收拾東西,她先是把這星期的英語小測折好,一定是非常精確的對摺,夾進英語書,然後把語文書數學書依次疊在上面,然後把掛在凳子後面的書包放在大腿上,一絲不苟的把課本放進去,又保持聽課的姿勢坐好。
她的這番舉動看起來機械無比,看的秦亦童目瞪口呆。
站在講台上的班主任看到這樣的狀況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幫小崽子連續讀了半個月好不容戲熬到最後一天哪有心思讀書。又繼續放開嗓念她的課文:「伏惟聖朝以孝治天下……」
松城二中一臨近小長假總是喜歡上連課,少則九天多則半月,好像那放假的三天也巴不得用上課翻倍掙回來一樣,每每上連課幾乎整個年段都是死氣沉沉的,只有在最後一天才把這麼多天的興奮一起放出來。
離下課還有一分鐘,坐在最後的男生已經把後門開了,金屬撞擊牆壁的聲音一下子點燃了寂靜無聲的教室,後排已經有人偷偷溜走了,班主任剛喊出那位男生的姓就被下課鈴打斷了,她只能把一股氣勢吞進肚子裡,拿著課本轉身就走出了教室,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聲音也淹沒在嘈雜的人聲里。
周仰和在下課鈴剛響就迅速的站起來,椅子在地上發出尖銳的聲響,她拍了拍同桌秦亦童的肩膀,迅速的吐了兩個字就飛速的向外面走去。
還在核對書本數目的秦亦童之看到周仰和甩著漆黑的短髮大步向前的背影,「哎喲,還說什麼『走了』學什么女神呀今天這麼急肯定有約咯……」
正要走的劉竹清聽到秦亦童這麼說轉過頭來,「你說周仰和最後一節課在外面掃什麼呢,感覺她比平常更奇怪了哈哈。」
秦亦童白了她一眼,「你這麼說老周我可是會生氣的。」說完看也不看劉竹清,轉身就走。
劉竹清衝著秦亦童的背影翻了個白眼,從抽屜拿出小鏡子照了會才放下,也背上書包走了。
和周仰和班的班主任老楊比,三班的嚴老頭完全對得起他的姓,就算要放小長假上課也是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周仰和只能在喻溪班門口等她,教室的窗玻璃的透明的,為了防止學生上課玩手機,也方便年段長巡查,還有人定時清理,乾淨的不得了。上課的時候周仰和每每看到有老師路過,就覺得這個玻璃裝的對學生來說簡直痛不欲生。
但現在也好,可以光明正大的看看裡面的人。
她在三班教室走廊來來回回的走了好幾遍,裡面的嚴老頭還興致高昂的在黑板上演示數學的大題,台下的學生則自顧自的干自己的,只有幾個在記筆記。還沒到高三,所以這些文科生反倒一點也不急,慢悠悠的好像高三是下個世紀的事情。
喻溪就是認認真真記筆記的人。
她的長髮遮住了面孔,穿著一件普通的呢大衣,坐的筆直,簡簡單單的與其他人區別出來。
周仰和一下子想到她回憶里的喻溪。
從小時候到現在這麼大的喻溪,不變的長髮,夏天最熱的時候也不見她紮起來,偶爾下樓買飲料,也是披著。她羨慕她的長髮,羨慕她四季都穿的得體的衣服,羨慕她遠別於同齡人的優秀。
如果我有一天也可以這樣就好了,周仰和想。
但是她一直留不長她的頭髮,總會變的奇奇怪怪的礙事,比如幫老爸搬貨的時候回被鐵絲勾到,給理髮店當頭模會被修的莫名其妙,小時候看電視看的太投入結果馬尾被弟弟一刀子剪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