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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如是說。
「但他想要一個足夠乾淨的。」
「如果想要留下來,就好好做,我這裡不收閒人。」
「是。」
事實證明卿卿不一定比阿柔有經商頭腦,卻一定比阿柔會來事。
每次都和藥商那邊談妥,又或者是從別的地方弄來辛嵐想要的東西。
如此時間一日日過去,所有的事情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
不知不覺,庭前的樹葉已經落盡。
辛嵐剛來的時候還是炎熱的夏季,如今她和瞿芷安曾去過的那一片消夏的湖的荷花都已經枯了。
秋陰不散霜飛晚,留得枯荷聽雨聲。
淅淅瀝瀝的雨,敲打在屋檐處,又順著屋檐滴下。
辛嵐站在殿前,看著外面的雨幕。
這雨忽而下的大了,風吹起了辛嵐的頭髮和衣角,也吹進來了些許冰涼的雨絲。
風如拔山努,雨如決河傾,這並非誇張。
「天氣轉涼,主子可不要染了風寒。」
春月上前給辛嵐披上了貂裘,站在了一旁。
辛嵐輕輕的應了一聲,只覺得這日子著實沒滋味了些。
政治的博弈,註定是一個不能急躁的過程。
她來這兒兩三個月,除了第一個月動靜大了些,讓曼妃倒台,控制了幾個傀儡,和左相通信,和瞿芷安那邊接洽,也沒有再做什麼了。
皇帝因為前朝後宮忙的很,根本也沒法分心再來害她。
朝廷慢慢慢慢的都在她的掌控之中,瞿芷安知道,左相知道,皇帝卻是被蒙在鼓裡的。
一個半月前,聲勢浩大的選妃就開始了,選定了最後一波放在儲秀宮裡,又歷時了好些日子,美人們被挑挑揀揀,才最後確認了哪些人留下來,被封為了什麼品級,貴妃熹妃娘娘忙著看新進宮的人,後宮裡又熱鬧起來,只有碧月宮是一如既往的冷清。
冷不冷清辛嵐也不在意,她現在已經是相當於被遺忘的存在了,這樣更方便她進出皇宮。
辛嵐在雨勢減小的時候,去了瞿芷安的府中。
瞿芷安早不住在那個小院子裡,她的府邸在一個半月前就修繕好了,搬遷了過來,買下的那個小院子轉手租給了別人。
「怎麼冒雨過來?」
瞿芷安見辛嵐連傘也不撐著,就這樣走了過來,青絲上沾著水滴,身上和裙擺上也都是水跡,皺了皺眉。
「我讓人去給你煮碗薑湯。」
瞿芷安用帕子給辛嵐擦了擦臉上的水跡,看著那輕輕顫動的睫毛,心裡都忽而一軟。
「現在雨勢漸緩我才來的,不然看這天色,這雨得下很久。」
辛嵐話音沒落多久,外面便傳來了轟隆隆的聲音,雷聲似乎要將這片天地震碎,黑雲烏壓壓的堆擠在天邊,整個京城都被籠罩在雨里。
辛嵐看著瞿芷安,一臉『你看我就說吧』。
「可是有什麼非來不可的要緊事?」
「煙煙這可是不歡迎我?」
「那怎麼會,嵐兒你這可是誤會我了,你一來,我這可是蓬蓽生輝,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嫌你呢。」
瞿芷安給辛嵐找了一套乾淨的衣物,放在了辛嵐的手上。
辛嵐也沒推脫,站了起來,到了屏風後面去換衣裳。
瞿芷安也沒出去,看著屏風後面的那道倩影。
「其實也沒有別的事,只是想來問問你和我爹談的怎麼樣了?」
辛嵐將濕掉的衣服搭在屏風上面,換上柔軟乾淨的。
她時不時會來這裡,所以瞿芷安的衣櫃裡也放了兩套女裝備用,只不過藏在最底下。
「計劃很順利,左相底下的棋子名義上是廢了,但其實還有用。」
「恩。」
「只不過就算是裝模作樣,辛家也被削弱了不少,他日你真的做到了自己想做的事,要再慢慢扶起來麼?」
瞿芷安並不驚訝辛嵐勸服了左相,她和左相在朝中看起來是互不相讓的冤家,但其實很多事情都是設計好了的。
「再看吧,心裡沒那個打算,我不可不想成為第二個吳嚴清。」
辛嵐想起自己兩個月前和左相的談話來,那是個下午,她派人請左相茶樓一敘,左相來的時候,看見是自己在冷宮裡的女兒,驚愕的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一樣。
辛嵐不同他客套,也不裝作有什麼父女情,給左相倒了杯茶,開始談正事。
左相由一開始的激動驚訝的心情慢慢冷卻,隨著辛嵐的話語臉色慢慢冷凝,陷入了思考。
辛嵐不是在遊說,而是把事實攤開擺在左相的面前。
辛家不可避免的在走下坡路,就算他們再怎麼維持也無濟於事,畢竟他撐破天也是臣子,皇帝要收拾,那又有什麼辦法。
她和辛瓏在後宮,一個被廢,一個形同虛設,而且皇帝都不願意虛與委蛇,原主陪他五年尚且被廢,所以辛家更不可能靠後宮來讓皇帝放過他們了。
辛嵐同左相說,要是想要保住辛家一族的命,就必須得先捨棄些什麼。
例如那牢牢的握在手中的,不願意也不能放下的權勢。
瞿芷安是皇帝目前的心頭好,得力幹將,肱股之臣,皇帝把她當做一把銳利的劍。
辛嵐要做的,就是讓這把劍看起來更加鋒利一些,讓皇帝放下戒心,最後一舉捅穿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