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惡人，惡果（上）
李浣家......
陽光照在屋子裡，暖洋洋的。
周言坐在舒適的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很隨意的掛斷了手上的電話。
他拿起旁邊桌子上的咖啡，咕咚一口，將整杯都灌進嘴裡。
緊接著......
「嘔~~」他就乾嘔了一下：「呸~呸~這咖啡咋還有渣子啊？」
「手磨的咖啡，不是這么喝的。」李浣努力的隱藏著眉眼間的尷尬道。
「沒有速溶的麼？」
「沒......沒有......」
「行吧~」周言聳了聳肩，也沒當回事，就往沙發上懶散的一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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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旁的李浣，則是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猶豫了好一會兒，才終於鼓起勇氣問道：
「咱們這樣做，算不算是在詐騙啊？」
「啊？」周言歪過頭瞄了一眼對方：「從行為上來說，算是吧。」
李浣臉上的憂慮更深了些。
周言看著對方的樣子，不由笑了笑，他當然知道李浣這丫頭的心思。
一個出生就含著金湯匙的女孩，第一次接觸這種事情，心裡總會帶著些牴觸心理的。
「接受不了？」
「是的。」李浣點了點頭。
「切~」周言信中不屑的輕笑了一下，覺得，是時候給這個小丫頭上一課了。
於是，他直接就將手中的電話遞到李浣面前：「那好吧，我聽你的。現在只要你將我手上的電話沒收，我就沒辦法繼續騙人了！」
「啊？！」李浣一愣，
她猶豫了半晌，終於很努力的伸出手，但是卻懸在手機上，遲遲沒辦法落下。
甚至周言主動握著手機往前一湊，李浣還很緊張的往後縮了一下。
「呵。」周言無奈的搖了搖頭：「怎麼，決定權落到自己手裡的時候，就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
「我......」李浣一時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我不知道你是哪家的貴族大小姐，但是你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實在是太少了......」周言恬不知恥的說道，其實從某種角度來說，他自己對這個世界的了解，還不如對方呢。「你這種心理，說的好聽點，是理想主義，說的不好聽，就是聖母......」
「......」李浣低下頭，並沒有反駁。
這一下周言倒是有點驚訝，他沒想到這個大小姐竟然真的能忍受自己的數落。
周言笑了笑，語氣緩和了一些。「不過還好，只是聖母，還不到聖母婊的程度，起碼你敢於拿出自己的錢來幫助老人度過難關。」
「我......我不是想要阻止你。」李浣突然說道：「我明白，偵探為了追查犯人，會用到一些極端的手段。」
周言雙眉一挑。
李浣繼續道：「好幾個世紀之前，【法醫鑑定學】創始者『宋慈』就曾經問過死者的家屬。
『我切割開這副血肉，看似天理不容，但我是為了將死者亡去的真相告之於世，死者的亡魂也必定希望如此，那在下此舉又怎算得上褻瀆。覺得褻瀆的，只不過是你們這些不在意真相的看客罷了。』
所以我明白，手段並不是全部，真正重要的是，這手段到底是為了什麼，是好是壞，最終還是要看人。」
周言愣了，他不由的有些驚嘆。
這小丫頭片子......好像並不是自己想像中的那麼不諳人世。
「那你為什麼還一副憂心忡忡的表情啊？」周言問道：「怕我搞不定那幾個騙子？」
「當然不是。我不想你用這種方式是因為......」李浣微微抬起頭：「因為那位老人家肯定已經對騙子恨之入骨，我不想讓她咒罵騙子的時候，也帶上你。」
周言完全沒有想到這點，他有點懵的眨巴眨巴眼睛......
「關心我？」他疑惑道。
「不，只是覺得，好人不應該被憎恨而已。」
「......」周言好像是被這句話噎住了一樣，呆呆的看著面前略顯憂慮的女孩：「哈哈，謝謝了」
「謝我幹什麼？」女孩皺著眉頭：「都說了不是在關心你。」
「隨便了，不管你但不擔心我，我都不在意，我只是在履行我信奉的理念罷了。」
「你信奉的理念？」
「對，我相信，惡有惡報，所以，我不但要將老人家的錢追回來，我還要用那些騙子自己的手段，還治彼身，讓他們也體會到被謊言支配的恐懼，被騙的傾家蕩產時的痛苦，在這個基礎上，我還要讓他們在希望和絕望之中反覆掙扎，最後，落入深淵......」
周言滿嘴跑火車一般的說著......
旁邊的女孩怔怔的看著眼前的男人，恍惚之間，他覺得這個人身上的確是在散發著正義的光芒，但是又給人一種很邪惡的感覺......
而周言，他自然是不知道自己的胡謅八扯會在女孩的眼裡落得一個怎樣形象，他現在心裡想的就是......
「媽的，趕緊找個說辭把這娘們給穩住，不然她老這麼瞎尋思，再擋了老子的財路！」
......
無書則短，很快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就過去了。
「叮~」的一聲，周言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一開信息。
「呵，那幾個傢伙果然把錢匯過來了啊。」
「真的？」李浣驚訝道。
「當然，騙子的慣用伎倆其實很簡單，就是用你關心的事情，來打破心裡的防線。
就比如那老人家，就是因為太關心自己的兒子，才會被騙。
而這兩個二傻子呢，他們則是因為太關心自己騙來的錢，外加害怕被警察發現，所以這20萬，他們根本就不敢拖延，直接就匯過來了。」
「所以老人家的錢算是追回來了麼？」
「是的。」周言道：「但是這遠遠不夠。」
說著，他再次拿起了電話。
......
......
城市另一邊，一家銀行門外的小胡同里，老趙和老王焦急的來回踱步著。
老王又是第一個沉不住氣的：「我說老趙，咱們不會被騙了吧？」
老趙瞪了老王一眼：「瞎尋思什麼，道上規矩，不能對自己人下手！」
「那要是不是道上的人呢？」
「放屁，不是道上的人，誰能騙得了我？」老趙喝道。
「也對~也對~」老王一想，也的確是這麼個理兒：「可是，咱們已經匯錢了啊，怎麼銀行還沒有來電話。」
「別急，這不是剛匯完麼，再等等！」老趙嘴裡說著，其實，他心裡早就慌了......不斷的自問著：「不會真的被騙了吧。」
「不會吧......應該不會吧......」
頭一次，老趙也體會到了這種惶惶不安的感覺，而且這越想，感覺就越強烈。
「媽的，不行，我得去看看！」
最終，老趙的信心還是被這180萬給壓垮了，他終於也沉不住氣。
「啊？」老王一愣：「可是，那帳號不是說被凍結了麼？」
「沒事，咱們有手機號，只是查一下餘額而已，又不是往出取錢！」
「哦.....好......好的。」老王也忙點了點頭。
然後，二人就慌忙的走到了一台街邊的自動取款機前。
老趙掏出銀行卡，很是緊張的將卡插進了機器中......然後輸入了密碼。
【請稍後——】
屏幕上出現了這樣一行字，老趙的心不知怎麼著，砰砰亂跳，都提到了嗓子眼了。
終於，那行字消失了。
【您好......您當前的餘額為......】
【0元】
老趙和老王的腦子嗡的一下。感覺渾身如同掉入了冰窖之中......
「怎......怎麼回事？？」
老趙倆眼睛都快要冒出來了，他盯著屏幕上那個碩大的【0】數字，感覺胸口快要炸開了。
「媽......媽的！果然被騙了！」老王如同往常一樣，一下子就暴怒了起來。
他一把扯住了老趙的衣領子：「我他媽早就說了，這事兒肯定有問題！你個混蛋早就應該聽我的！」
老王就是這樣，在平時看似對老趙言聽計從，但是如果真的出了事，他肯定一丁點臉面都不會給對方留。
本來嘛，連對方名字都不知道的倆人，怎麼可能真的是朋友。
「等等，別衝動，還沒搞清楚情況......」老趙忙解釋。
「別衝動你奶奶！」老王人長得那是五大三粗，再加上脾氣爆，這180萬沒了，他肯定受不了，也不管不顧的，在大街上一拳就輪到了老趙的臉上，把老趙直接輪了一個跟頭。
「媽的！你還反了天了！」老趙到底也不是省油的燈，直接也一腳踹過去，這倆人就這麼扭打在了一起，引來行人紛紛側目。
打著打著......
突然.....
「鈴鈴鈴~」一陣電話鈴聲響起，倆人的拳頭猛地僵在了半空中。
「等等......電話？」老王一愣。
這時候來的電話，似乎是燃起了倆人的最後一絲希望，老趙也是不敢含糊，趕緊推開老王，快速將電話掏出來。
「開免提！」老王吼道，很顯然，他現在根本就不信任自己的搭檔了。
「艹！開就開！」老趙也是怒道。
「喂！」他接通了電話道。
「您好......這裡是亞-12，第311號銀行分局，敝姓周......」
「知道啦！你奶奶的！！老子錢呢？」老趙正在氣頭上，眼眶子都被老王揍青了，哪有心思聽對面這傢伙廢話，直接吼道。
「對......對不起。」電話另一頭一聽這語氣，也是很慌：「請問......怎麼了？」
「還裝蒜！老子帳戶里的錢呢？足足180萬！錢呢？！一分錢不剩了！」老王在一旁聽得抓心撓肝的，也湊過來吼道。
「哦，原來是這樣啊！」電話另一頭似乎明白了什麼：「很抱歉，可能是因為我之前沒有說清楚......您之前申請了快速解凍服務，但是由於警方要求你凍結帳戶，所以我們也只能在您繳納保證金後，將帳戶內的錢轉移到銀行的專用帳戶內，而您的卡，依舊還被凍結著......」
「啊？說......說明白點？」老王一愣，他腦袋暈乎乎的，好像沒太聽明白，但是隱約間聽那意思，好像是錢並不是被騙了。
「簡單點說，您的銀行卡已經被凍結，所以我們必須為您換一張卡，才能讓您取出錢來。請原諒之前我沒有說清楚......」
「我能取錢了？」老趙心中也是一喜。
「是的，180萬，一分不少，都可以取出來，但是需要明天8點過後，到我們指定的銀行去取。稍後我將把銀行卡號和密碼給您，請你聽好並記錄。」
「快快，手機呢，記帳號記帳號！」老趙趕緊嚷著。
老王也不敢含糊，麻溜的拿出手機.....
就這樣，這倆人就坐在街邊，小心翼翼的把號記了下來，生怕弄錯了。
「那麼請您明天到我剛剛指定的銀行，用該帳號進行存取服務，給您帶來的不便，請您諒解。」
「哦哦，諒解，我諒解，哈哈......」老王憨憨的說著，然後渾身散了力氣一般往老趙身旁一攤。
他現在總算是放下心來了。
歪過頭，瞅了一眼旁邊被自己揍得一臉青的老趙：「那個......趙哥，我剛才衝動了，對不住啊......」
「切，我就說不可能被騙，你瞅瞅你這暴脾氣！」老趙沒好氣的罵道：「算了，明天取完錢，這帳咱們再算。」
倆人互相瞅著對方，顯得無比的尷尬，不過比起那些錢來，似乎互相揍一頓也不算什麼大事了。
......
閒話少說，在這種焦急和期待的氣氛中，終於還是熬到了第二天。
早上7點多，銀行的門口，老王和老趙就早早的來了。
這檔子事可是將他倆折騰壞了，心理上也是一波三折，跟過山車一樣，好在最後總算是能把錢取出來了。
他倆決定，等一會銀行一開門，他倆就進去取現金，之後就先歇倆月，平穩平穩心情。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這倆人可謂是度日如年，總算是等到銀行開門了。
他倆趕緊第一個衝到櫃檯前。
「我要取錢！」老王對著櫃檯後的人吼道。
「帳號......」櫃檯後的人瞄了老王一眼，問道。
老王掏出手機，就將昨天記下來的那一串帳號給報了出來。
然而......他剛剛念完......
背後一隻手突然就搭在了他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