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一杯茶
「行了，我也有年輕的時候，我知道你們這種心裡，總想在女孩子面前表現得自己多麼強勢，但是奈何女生比自己還要強，就很是憋屈。現在林溪跟了一個二手偵探跑去對面開了個偵探社，你就感覺自己喜歡的女孩跟著人家私奔了一樣，哈哈。」
「不......不是這樣的。」趙晟睿小聲說道，這應該算是這傢伙有生以來，第一次反駁左老太爺了。
左老太爺笑了笑：「好吧好吧，你們還年輕，感情上的事情，你們自己解決......我只是想說，年輕人的視線不要窄，思維也不要只走直線，這個世界是沒有主角的，如果有，也可能不是你我，所以我們追求的愛情不一定會圓滿，我們的夢想也不一定會實現，人生就是在一次次失敗和重整中度過的，有時候，我們要學會放棄和祝福......」
趙晟睿沉默了一會：『我沒聽懂。』
「你當然聽不懂，我也是到了60歲才明白過來了，哈哈。」左中堂笑著道：「好了好了，你想要繼續去找對面偵探社的麻煩，那你就去，但是你想找我出馬，我也實在是懶著動彈了，你們的時代總會來的，我......退休了啊......」
「可是......」
趙晟睿明顯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是左忠只是倒了杯茶，然後轉過身繼續看著窗外的風景，趙晟睿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那麼......老師再見......」他很謙遜的低頭，然後離開了這個單調的房間。
左忠聽見了關門的聲音，茶杯里蒸騰的霧氣在玻璃上鍍上了一層迷霧，那水有些燙，但是左忠遲緩的神經和老化的皮膚，已經不再懼怕這種溫度了。
他就像是一顆已然腐朽的老樹，不再長高，不再生皮，就那麼安靜的杵在路邊，偶爾為行人遮一下陽光，如此便好。
爭搶這種事，真的是沒什麼必要。
就像是自己和顧老頭，不也是爭搶了半輩子，最後，喜歡的女孩還是跟了那個沒有上進心，只知道聽評書的傢伙。
那混蛋早早的就退休，甘心去當個門衛，而自己則傻了吧唧的還在為了這個偵探集團拼搏，最終呢......自己孤家寡人一輩子，姓顧的兒孫滿堂，其樂融融。
多年前，風頭鼎盛的老一派偵探【左中堂】也終於安靜了下來，他終於認識到，這個世界裡，自己終究不是主角，也會衰老，也會不堪，也會被歷史的長河沖刷到消失不見。
呵呵......
而自己最後能為偵探界做的......應該就是將林溪那丫頭踢出『林氏偵探團』了吧。
那丫頭，不應該在這個已經衰老的偵探團里呆一輩子的，她的天賦不應該被集團化的制度束縛，不應該去花心思處理爾虞我詐，不應該為了股票的持有權而耗費精力，她最合適的地方，就是開一家小小的偵探社，所有的智慧，都應該用在案件之中。
就像是多年前，【先知】還沒失蹤的某一天晚上，左忠和那個天才一般的男人對杯暢飲。
先知說......
如果讓我再選一次，我可能不會建立這個偵探集團了。
因為人一多，訴求就多了，偵探的身份也就不再純粹了。
我多想回到最開始的時候，只是為了案件殫精竭慮，為了追查真相而東奔西走......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困在這棟大樓里啊。
那時候，左忠根本就理解不了為什麼這個年輕的夏洛克級別天才會有這樣的想法。
但是他還是答應了先知的請求。
先知說......
「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了這個世界，請你幫我照顧林溪。
那孩子比想像中的要倔強，而且很重感情，所以你不要對她太好，因為她會領情，會將你視為親人，當你要她離開的時候，她的心會留在你這裡，而你又不能離開林氏偵探團，那樣的話，丫頭的一輩子就被鎖的牢牢的了。
而且你也知道，咱們這幫老傢伙最終肯定都沒什麼好下場，萬一你被某個罪犯殺了，綁架了，林溪會拼勁一切來救你......
請原諒我的自私。
但是......我不想讓她陷入危險。
所以，請你在合適的時間，將她踢出偵探團，最好讓她能自立門戶，這對她的成長是最好的催化劑，你可以暗中幫她，但是別讓她發現。
如果你答應我......那林氏集團頂樓的那間辦公室......我就讓給你了。」
這是【先知】林凡一生中，唯一一次向左忠尋求幫助。
現在回想起來，也許那個時候，先知就已經知道，自己將要失蹤了。
他總是這樣，能提前預見很多事情。
所以在半年後，夏洛克級別的偵探開始集體失蹤，偵探界迎來了有史以來最恐怖的一次大換血。
而左忠，也繼承了這間辦公室......
只不過從他繼承的那一天開始，他就親手把門上【林氏偵探團首席偵探】的牌子給撕了下去。
他覺得......自己還沒有這個資格......
「是啊，我們終究沒有什麼好下場。」左中堂喃喃著。
他知道這一點......
事實上大多數年邁的偵探應該都發現了這一點！
在7年前的偵探失蹤事件之後，剩餘的夏洛克和波洛級別的偵探也在不斷的減少著。
有的是因為尋仇，有的是因為意外，有的因為病痛。
雖然看起來都有情可原，但是宏觀的去計算的話，這個速率明顯透著一些貓膩。
就好像是在不經意間，有一種力量在緩緩的削弱這個世界的偵探力量一樣。
「到底是誰？......在做什麼......？」
這個問題，左忠想了很久很久，而那些還活躍的名偵探們其實也在暗地裡追查，但是卻終究一無所獲。
也許，真的就是像先知當年所說的一樣：『我們這些偵探，終究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算了，我已經退休了，這個世界已經是年輕人的了。」左忠笑著，這樣安慰自己，然後喝了一口茶。
那滾燙的液體划過口腔......
「咳咳~」
最終咳嗽了兩聲，然後看了看杯中的茶葉，微微皺眉。
「這杯茶？怎麼感覺味道有一些不對勁？」
他低聲喃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