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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七七頓時炸了毛似的扭頭,面上又是驚愕又是羞惱,她沉了臉,下意識地就想發火。
白飛飛眨了眨眼睛,開始醞釀淚意。
但是朱七七沒有發火,她罕見地壓下了火氣,面上甚至擠出了一絲甜美的笑意:“你早!你昨夜睡得好嗎?”
白飛飛垂著頭,心中微詫,竟罕見的,有幾分受寵若驚般的微妙:“多謝姑娘關心,我……我睡得還好。”
饒是白飛飛聰明絕頂,也想不透如今的朱七七到底在想些什麼。
她輕嗯了一聲,忽而道:“你抬起頭來,讓我瞧瞧。”
白飛飛依言抬起頭,天邊潑灑下柔軟的天光,在兩人的身上流淌。她們都有著那樣傾城的絕色容顏,一者柔弱似水,一者熾烈如火。
白飛飛看到朱七七打量的眼神,似是欣賞,似是嫉妒:“當真是天香國色,我見猶憐,難怪那些男人見了你,要發狂了。”
白飛飛不知怎的,心中微微一動,她看著朱七七明艷不可方物的容顏,風華熾熾的熱烈,不由得垂了眸,掩去靜默的沉思。
這姑娘不知曉,她又何嘗不是天香國色,我見猶憐呢?
“你莫要客氣,但是你也不該騙我。”朱七七咬唇輕笑,像是抓住了把柄得意洋洋的小貓咪。
白飛飛佯裝吃驚:“我怎敢欺騙姑娘呢?”
朱七七又笑:“你真的未騙我?那麼我問你,你昨夜若是好生睡了,此刻兩隻眼睛,為何紅得跟桃子似的?”
昨日對著沈浪哭了那麼久,自然眼眶微腫,卻被這姑娘當做把柄揪著不放。
但是看著朱七七燦爛的小臉,白飛飛蒼白的臉頓時紅了,她說不上話來,只能支支吾吾地道:“我……我……”
看上去就好像害怕被責罵,而說不上話來一樣。
朱七七繞著彎問了幾句話,卻恰巧沈浪走出門來,眉眼含笑,慵懶而自有風流。
見他出來,朱七七頓時就紅了臉,白飛飛抓住機會,轉身走了。
沈浪眉眼含笑地望著朱七七,朱七七通紅了臉,羞澀得幾乎不敢去看他。
她不知曉,她瞧見沈浪時的模樣,正如白飛飛瞧見她時完全一樣——紅著臉,垂著頭,吃吃的說不出話來。
☆、[陸]飛蛾撲火
朱七七又失蹤了。
白飛飛一點都不意外這個結果,好心的人容易被騙,更何況她還那麼的蠢。
白飛飛看著沈浪鎮定自若的模樣,突然間便覺得自己其實看不懂這個男人。
她第一次發現,自己和沈浪是有相似之處的,她用柔弱作為偽裝,壓抑的是骨子裡的瘋狂,而沈浪用漫不經心做偽裝,克制的卻是自己的欲望。
他是個很奇怪的人,面對喜歡的東西,他想到的不是怎麼得到,而是怎麼拒絕,拒絕掉他喜歡但是卻不能得到的人或事物。
比如朱七七。
就像一個漂亮的琺瑯琉璃樽,從外看來是如此晶瑩美麗,但內里裝滿的東西卻天差地別。
只是沈浪心裡裝滿的是大愛,而她裝滿的,是仇恨。
白飛飛適時地讓自己“細心”發現了痕跡,順著線索尋過去,果然尋到了王憐花擄走朱七七的密道里。
朱七七沒有說謊,王憐花的確包藏壞心。
他們尋過去的動靜太大驚動了王憐花,三人出手,制服了王憐花並給他餵下“神仙一日醉”,趕到現場時只看到昏厥過去的朱七七和她散亂的著裝。
白飛飛看著三個一同前來的男子,無論是沈浪也好,金無望也好,熊貓兒也罷,他們面上流露出的,都是一種難以言說的後怕。
無論朱七七是如何的刁蠻任性,也無論在這樣的對比下白飛飛是如何的溫柔可愛,他們喜歡的,都始終是如火般熾烈的朱七七。
白飛飛知曉這是為什麼,因為他們都是一樣的,一樣都是生活在黑暗中的人。
而黑暗中出現了一道光,總是會顯得格外的明亮。
給朱七七整理好了衣裳,看著她昏厥都仍然顰蹙的眉,白飛飛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發。
醒過來之後的朱七七眼裡心裡只有沈浪,白飛飛這才知道,這個傻姑娘被王憐花欺騙,將他當成了沈浪。
因為沈浪,她給出了自己可以在朱家取出萬兩黃金的耳環,甚至還想在臨死前將女子最重要的一切都獻給沈浪。
似乎每見她一次,她就能做出更傻的事。
沏好了茶送到她的面前,一直小鳥依人般依偎在沈浪懷裡的女子才終於看到了身旁的他人,白飛飛聽見自己的聲音,那樣的嬌柔嫵媚。
“姑娘,請用茶。”
花一般嬌艷,雲一般溫柔的容顏,一雙瀲灩的水眸宛若秋水依依,訴不盡的脈脈流年。
朱七七看到她,卻忽而啞然,失聲道:“原來是你。”
白飛飛嫣然一笑,低低地應道:“是我……”
朱七七盯著她,明亮澄澈的眼中卻好似燃起了火焰,一片灰燼之中卻只翻出了委屈:“你也來了?”
白飛飛溫順的回答道:“是,姑娘,我也來了。”
我也來了。
朱七七卻微微一哽,顫抖的話語裡幾乎帶著難以置信的傷心:“沈……沈浪無論到哪裡,難道都要帶著你麼?”
白飛飛微微一頓,垂了眼,低了頭,含含糊糊的話語噙在唇邊,眉眼淒楚已顯。
“說呀,你怎麼不說話了?”
“我……我……”白飛飛似有千言萬語,但是最終卻無一句能說得出口,眼淚尚未落下,喉頭卻已哽咽。
看著這一幕,沈浪又是微微一嘆,不由得開口解圍道:“飛飛你還是到外面去看著他們去吧,只要他們稍有動彈,你便出聲呼喚。”
“是。”白飛飛垂眸應了一聲,卻是斂衽朝著朱七七一拜,仍然是綿羊般的溫柔,鴿子般的可愛。
轉身離去的時刻,白飛飛只聽見朱七七的一聲冷笑:“飛飛……哼,叫得好親熱。”
而沈浪卻是無奈地嘆息道:“她是個可憐的女孩子,你為何總是要這樣對她,她孤苦伶仃,無依無靠,我難道能將她拋下不管麼?”
一個男人想要當著一個女人的面對另一個女人好,總是能找到千百種藉口和理由的。
白飛飛淡著臉走到外邊,看著不得動彈的王憐花時,不由得微微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
“做個交易吧。”
放走王憐花,暗中和雲夢仙子達成合作,讓王憐花挾持了自己作為籌碼,逼迫沈浪他們放走他。
離間朱七七和沈浪是何等簡單的事情?
只需扮一次柔弱,裝一次無辜,愛上一個人的女人總是顯得愚蠢,而不願被束縛的浪子總是不願有一個對他指手畫腳的女人。
白飛飛伏地慟哭,說著自己的一時心軟,哭得那般柔弱楚楚:“姑娘,求求你原諒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