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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說了一個字,就發現自己聲音異乎尋常的沙啞,嗓子眼因為強忍情緒而疼痛起來。
她清了清嗓子,臉色這才慢慢平靜。
“你出來這麼早幹嘛?”
雲韻提了提手上的布袋子:“就……買菜啊。”
齊紫凌難以置信地冷哼一聲,語氣之嚴峻,讓雲韻腿一軟。
“不是,早上才有新鮮的菜,我也沒辦法,再說這會兒都七點半了,也不早了……”
她辯解的話音越來越低,後來乾脆消音了。
齊紫凌在為自己擔心。
兩個人對視著,彼此都看進對方眼裡那個小小的自己,倒影一般,映照在對方清澈乾淨的瞳孔中。
身後不遠處,王大媽掏出手機,開始打110。
“餵?警察同志嗎?哎!警察同志,我被一個小伙子騷擾啦!你說啥?我多大年齡?我多大年齡跟我被騷擾有什麼關係呀!就在含光路背巷,你們快過來,不然我老婆子腿要斷掉的!”
雲韻在王大媽掏手機的那一刻,醒過神來,探頭想去阻止王大媽。
齊紫凌卻伸出一隻細長的胳膊,攔在車門上,冷淡地抬眼,對她搖了搖頭。
“報警的話,你可能也要接受調查,沒事嗎?”
“沒事,我做的是好事。”
齊紫凌臉色依然冷若冰霜,但看她時,眼睛又不由得半眯起來。
這樣眯起來,就顯得她臉龐好像一隻表面高冷的貓咪,實際上帶著謹慎的關切,在偷看什麼人。
被偷看的雲韻也是一愣,看了眼地上死狗一樣的張勳,進一步感受到了這隻貓咪影后的戰鬥力,吞了吞口水,再也不敢多說一句話了。
警察來的很快,聽王大媽短暫描述了一下現場,就把血肉模糊、站都站不起來的張勳拎走,鎖進警車裡。
因為警車位置緊張,齊紫凌就帶著雲韻和王大媽,自己開車,跟在警車後面趕往警局。
三個人坐上車,這是一輛保時捷,惹的王大媽見什麼都稀罕,不停摸這摸那地問人。
齊紫凌卻大多數時候都不說話,把王大媽的問話晾著,只能被雲韻打圓場忽悠過去。
如此反覆幾次下來,雲韻覺得心好累,對王大媽道:“您今天這麼辛苦,要不要先休息一會兒,等會在警局可能還得很久呢。”
王大媽一揮手,渾不在意:“這算什麼,我老婆子連續跳五個小時廣場舞都不累,這點子事情還累不著我的!再說了,你大媽我啊活了這麼多年,哪裡見過這麼厲害的小姑娘,還這麼有錢……”
王大媽十分上道地偷偷瞥一眼齊紫凌,湊到雲韻身邊,擠眉弄眼:“哎,小雲啊,跟大媽說說,你倆怎麼認識的?她是不是什麼明星啊?我咋看著有點眼熟呢?”
雲韻下意識道:“工作時候認識的,她……”
抬頭,從車子後視鏡里,她瞥見一雙單眼皮掩蓋下深邃的眼睛。
也沒看出來齊紫凌到底想不想暴露身份,一般來說是幫忙隱瞞吧。
於是雲韻打了個哈哈,把王大媽糊弄過去。
為了不讓王大媽煩齊紫凌,她抓緊王大媽胳膊,跟她串了一路的口供,又給她捏腿捶背,檢查她有沒有摔出什麼問題。
好在王大媽看著瘦削,卻是能跳五小時廣場舞的主兒,身體硬朗,一點沒事。
警局不遠,半小時就到了。
幾個人下了車,雲韻扶著王大媽,齊紫凌瞥她們一眼,逕自走進警局,找了張凳子坐下了。
一群警察進來,領頭的一看齊紫凌就知道是影后了,立刻安排了一間單獨審訊室親自來詢問。
報案人王大媽因為年紀太大,又不是直接關係人,大概了解完就可以回家了。
張勳直接被關進後面拘留所,按照治安條例處罰,先拘留十五天,後續如果雲韻起訴,還得看法院判決。
這件案子本身並不複雜,也有街角監控證據,但棘手就棘手在其中牽扯到了齊紫凌這樣一個公眾人物。
其實她打張勳也不算正當防衛,可她名氣太大,張勳又確實是做事噁心,警察們就對她教育一通放出來了。
不過,這教育也是頗費時間,雲韻在派出所沙發上睡了一覺醒來,時間都中午了,一看審訊室門還關著。
好在派出所當時人少,消息封鎖得比較嚴,現在也沒有記者或狗仔來探聽情況。
雲韻發了一會兒呆,一眼接一眼地瞥那扇門。
齊紫凌當時開車到那裡,可能是去找她的吧?
畢竟,被抓住那會兒,她手機還有齊紫凌打來的電話。
從小到大唯一一次被人出頭,竟然就是齊紫凌做的。
這不可謂不驚喜。但更多的,卻是忐忑不安。
齊紫凌這樣的人,影后,什麼都不缺,還能打,這樣幫助自己,那自己可以拿出什麼以作回報?
總不能白收人家過命的恩惠吧。
“想什麼呢?走了。”
齊紫凌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一天的勞累,她原本清朗如山泉的聲音,現在已經變成了沙啞煙嗓。
“好了啊?那走吧。”
拎起沒什麼格調的素色布袋子,跟挎著大牌好幾萬塊錢小挎包的齊紫凌一前一後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