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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難過嘛!那麼突然,誰也不知道戚戚會突然離開,連道別的時間都不給我們!真的太突然了!只要一想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戚戚,我就……”少年的聲音很失落,帶著微啞的腔調。
話落,一片沉默。
“戚戚來的時候,也是這麼突然的。”溫柔的男聲輕輕地說,“那天,她就是這麼突然的出現在休息室里,和芥川前輩一起躺在休息室的那張躺椅上!”
“是啊,毫無預兆的,像世界同我們開了個玩笑,送給了我們最珍貴的禮物,誰也不知道會這樣!”
霧司翎睜著眼睛看著白色的天花板,安靜地聽著那群少年的吵鬧聲。
很熱鬧啊。
她的生命中,多久沒有這種熱鬧了?
“啊啦,你醒啦?”一張可愛的臉探過來,紅髮少年歪首看她,眨眨眼睛,雖然少年的神色很便扭,想表現出一副被迫來看她的樣子,但卻是不含惡意地看她。
忍足侑士大步走過來,推開擋道的紅髮少年,驚喜地說,“小四,你終於醒了!”說著扶著她起身靠坐在枕頭上,小心地避開了她已經被包紮過的傷手,倒了杯白開水給她潤喉。
霧司翎慢慢地喝著水,眼睛看著出現在病房的一群少年,面色蒼白而倦怠,沒什麼表情。不過,很快的,紅髮少年大咧咧的一句話幾乎讓正在喝水的她嗆了個半死。
“喂,你什麼時候和侑士結婚將小戚戚生出來?”
不只霧司翎嗆著了,在場的冰帝的少年們都被向日岳人的快言快語給囧得無語。
“嗯,不過結婚的話,法律規定女生要十六歲,男生要十八歲才能結婚,太久了,等不了。不然就未婚先孕吧!”而猶不自知的向日少年正在掰著手指頭算自己要多久才能見到可愛的小戚戚,那認真的態度,渾然沒有丁點不自在,說得樂呵呵的。“懷孕也不是一下子就可以的,聽說也要看天時地利人和,啊啊啊,太麻煩了,這個你們自己就斟酌著看吧,半年時間應該可以了吧?再加上懷胎的十個月……嗯,大概再等一年半,我們就可以見到戚戚了吧!喲西,侑士,加油吧!”
忍足侑士嘴角抽搐,其他的少年滿臉黑線,撫額不能。
“啊嗯,岳人,不要打擾病人!”
最後還是華麗的跡部大爺一個響指,讓樺地少年直接將某個做囧事的妹妹頭給拎了出去。
☆、小包子再見(下)
霧司翎在醫院的第三天,在手臂的傷慢慢恢復過來的時候,心情開始慢慢恢復過來。
手上的傷原本並不嚴重的,只是那時沒來得及處理,加上一路疾奔和後來的落水差點溺水而死,導致的後果很嚴重,手臂的傷口從上而下幾乎橫亘了半條胳膊,看起來很猙獰恐怖,除非動手術,不然這個傷口怕是要留下來了,讓忍足侑士每看一次便心疼一次。
所以,這種情況下,忍足憂一強制地讓某個少女住院了。
這三天裡,忍足侑士天天往醫院跑,也不管是不是在上學期間,反正只有一下課就會準時來報到,部活時間大大的縮短。不過,跡部景吾對此情況卻只是睜隻眼閉隻眼,完全放縱任流,讓向日岳人和芥川慈郎直呼不公平、小景偏心云云。
“小四,過幾天,我爸爸媽媽從美國回來了。”
忍足侑士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有些惆悵。他們都明白這話的含義,那個可愛的孩子是真的離開了,所以,他沒有理由再住到外頭,流浪的少年應該回家了。
“嗯,侑士也應該回去了,別讓伯父伯母擔心!”
忍足夫婦在今年開春時候便去美國出差到現在方回,而忍足侑士那時也趁機帶著小包子到處流浪,務必要給小包子一個熟悉的環境讓她成長。
忍足侑士笑眯眯地看她,看得她面紅紅地轉過頭將視線定在攤在床上的書上時,調侃地說道,“啊啦,小四還沒嫁到我們家呢,就迫不及待地要討好公公婆婆了麼?”
霧司翎幾乎炸毛,“我才沒有!”說著,張牙舞爪的想撲過去掐他,而怕她又拉傷傷口的少年很自動地湊上去,趁機將人抱在懷裡。
“好好好,你沒有,是我亂說的!你怎麼比戚戚還要容易激動呢!”
現在的他們已經能很坦然地討論小戚微了,偶爾也會拿那個孩子說笑——想來向日少年是功不可沒啊,急性子地說了那些話後,讓忍足侑士和霧司翎對小戚微的離開釋然。
“戚戚是我生的,當然像我!”
霧司翎理所當然地接過話,面上有些小得意,爾後又知道自己被腹黑的少年繞進話題里了,氣得霧司翎扭過身不理他,直到少年賠了不是,再抓著人吻了幾下終於讓少女暈暈乎乎地原諒了說錯話的少年,氣氛甜蜜而溫馨,仿佛空氣都瀰漫著粉紅的泡泡。
直到忍足憂一敲敲門,像個萬惡的封建大家長一樣惡劣萬分地打斷了小輩們的甜蜜戀愛,得瑟地哼著歌在忍足少年殺人的眼光下踱進來,開始給少女的手臂傷換繃帶。
看到那道猙獰的傷口,忍足侑士忍不住問,“憂一叔叔,這疤能不能去掉?”
忍足憂一翻了個白眼,“少年,不要每換一次藥都問一次,叔叔我也要口水費的!”
忍足侑士訕訕的,直到霧司翎握住他的手掌搖了搖,金玉色的眼睛並沒有過多的傷痛,方沒再糾結。
“小四,別管這個腦袋短路的傢伙,先養傷,等養好傷了,你若覺得這傷口難看,憂一哥哥再給你安排日本最好的美容整形師。”
“嗨~~”霧司翎笑眯眯的。
“好那吧!”
忍足少年的表情很勉強,看得忍足憂一很想一腳將他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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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住院的第五天,忍足憂一終於宣布可以出院了。
霧司翎坐在床上,雙腿在床沿懸空地搖晃著,面容柔和,帶著淡淡的笑意。
“啊啦,少女,是等侑士接你出院?”
霧司翎心情很好,並不介意他的調侃,“是啊,今天侑士陪我回家拿行李,然後我們一起做晚飯~~侑士的手藝不錯哦!”
忍足憂一摸摸她的腦袋,“嘖,侑士這傢伙竟然也學會做飯了,我這個作叔叔的可從來沒有吃過他親手做的飯呢,他啊,在家裡只是等吃的,連碗都不會洗的公子哥!”忍足憂一壞心眼地破壞某人的形像。
“那是惠里奈姐姐疼侑士嘛~”霧司翎很賢惠的趕緊給某個少年正名,“Ma~而且侑士也是為了戚戚學做飯了。”
忍足憂一又想翻白眼了:忍足侑士此生是註定做個女控了,沒求了!
正說著,突然向日岳人滿臉大汗地跑進來,急匆匆地說:“不好了,侑士……侑士昏倒了!”
霧司翎有些站不住,打翻了桌上的保溫瓶,才慌忙站直身,扯著向日岳人的手急切地問,“侑士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會暈倒?你說啊!”聲音到最後已是發狠的尖利。
向日岳人吞吞口水,似乎被她嚇到了一樣,結結巴巴地說,“我,我也不知道,侑士現在已經送來醫院了,我過來和你說一聲!”
霧司翎丟開他,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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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足侑士已經昏迷三天了!
霧司翎守在床前三天,不吵不鬧,出乎人意料之外地安靜,只是坐在病房裡守著,沒有做出多餘的舉動。
忍足侑士是在來醫院的路上毫無預兆的昏倒的,剛開始送來醫院的時候,醫生檢查時只是說他近來休息不好,神經繃得緊,睡眠失調,導致身體一時受不了而昏厥。聽醫生這麼說時,所有的人都鬆了口氣,甚至連跡部景吾也嘲笑起來,認為忍足侑士絕對是個兩面派,雖然表現得很正常對小戚微的突然離開已經釋懷,其實心裡絕對是接受不了,所以才會弄得自己勞心勞力的。
所有認識的人都是這麼認為的,可是當第二天,忍足侑士還沒醒來時,醫生再次被一群少年轟炸質問,直到第三天,再也沒有人認為忍足侑士是為了小戚微的離開而昏迷的。
霧司翎變得很安靜沉默。
原本就沒有恢復健康的身體因這一折騰,臉色又開始蒼白起來。直到忍足憂一忍無可忍的將她趕去休息,並且保證若是忍足侑士醒來,會在第一時間告訴她。
“憂一哥哥,侑士……”
“侑士是個好命的傢伙,會沒事的!”
忍足憂一打斷她的欲言又止,臉上的笑容給人一種自信的保證,直接將人趕回家休息。不過,當霧司翎離開後,忍足憂一自信的笑臉褪去,憂慮與煩忙讓他□乏術。這些天來,忍足憂一併不好過,親人突然的昏迷讓他一下子慌了手腳,然而,檢查不出的病因更是令他跳腳,他也已經有三天沒有好好休息,到處去查找忍足侑士生病的原因。
仿佛只是睡著了般,身體的機能很好,完全沒有生病的感覺。可是,人就是不醒來。
那一邊,霧司翎睡得並不實,清醒時的每一分鐘都是煎熬,可是睡著了時,卻是惡夢連連。
她夢見了那個從來沒有相處過的父親。記憶里父親的角色是從來沒有的,小時候,她曾經問過母親,為什麼別人都有爸爸,只有她沒有。如同所有狗血電視劇的演繹一樣,母親給她的只有長長的沉默。每當母親沉默的時候,她總覺得害怕,直到長大一點後,方明白那時的害怕是因為母親沉默中的悲傷絕望,令人窒息的悲痛。後來,終於懂事了,也知道了霧狩一族金眼女性因為血脈傳承得到的力量與她們必須承擔的命運後,母親方告訴她,為何她沒有爸爸,只因為霧狩一族金眼女性被詛咒的命運,愛上霧狩的男人只能遺忘,會忘記自己最心愛的人。她想,如果不是有她的存在,想來母親這麼多年來並不能撐下去吧。
而她的父親,在最初的時候,與母親相愛決定結婚時,卻將她媽媽徹底忘記了的父親,在她媽媽去逝的一年後,那個男人終於想起了一切,然後瘋狂而絕望,對這個世界再也沒有一絲留戀,讓自己的身體慢慢的生病——甚至死亡。誠然,她的父親是個懦弱的人,不能接受愛人的死亡,在記起所有的事情後,選擇了追隨而去。如果父親堅強一點,或許他會願意將她這個女兒帶離霧狩家,好好陪著她一起成長。
可是,在耗盡了半生的記憶後,死亡卻是一種解脫。
“小翎,我的女兒,你不明白,霧狩一族的血脈太霸道了,如果愛上了,就是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