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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司的話語,真的十分邪門,讓她總是不自覺地敞開心扉。
如果他能接受這樣的自己,這固然好,可是毒島冴子卻又總想著,這樣的自己,配不上青木司。他那麼招人喜歡,那麼優秀,那麼溫柔,而心裡藏著一個惡魔的自己,縱然外表完美無缺,卻怎麼能讓他獲得真正的幸福?
也許,會成為他新的負擔也說不準。
如果他不能接受,那就更慘了。
毒島冴子每每想到青木司滿臉不敢置信,絕望而厭惡的離去的場景,都會驚的自己一身冷汗,腦中漆黑一片。
可是,事情怎麼就又到了這一步了呢?
隨著毒島俊雄的到來,毒島冴子內心對於他的嫉妒,對於父親的厭惡,對於自己的厭惡,再次沸騰了起來。
每當毒島冴子想到,自己在面對毒島俊雄時的所作所為,想著青木司可能察覺到了什麼的樣子,就感到了無比的不安。
當毒島俊雄打飛了木刀,一切的努力都像是泡沫被人吹去,無以言表的空虛與絕望重新襲來之時。
毒島冴子能夠察覺得到,自己內心那股嗜血而又暴力的衝動,就像當初險些和青木司化為路人時那樣,再次無法抑制的騰升起來。
而這一次,這種暴力的衝動來臨之時,她再次試圖讓青木司離自己遠一些。
她以為,她可以將一切都調整好,不管用什麼方法,一定可以讓自己再偽裝起來,然後重新享受著那和青木司一起隨時可能消失的幸福的時候
「你到底在想什麼啊!」
這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宛若一道驚雷,讓她從自己的世界中驚醒了過來。
青木司第一次,對她發火了。
毒島冴子有些茫然地抬起頭來,青木司那張飽含了痛苦,憐惜,與不解的臉上,一雙眼睛雖然有些憤怒,卻更多的只是關切。
「冴子,你到底在想什麼啊?」青木司重複了一遍,只是話語中的憤怒少了許多,更多的,是悲傷。
毒島冴子只是愣愣的看著他,雙眼無神。
青木司伸出手,捧著她的臉,語氣不解而又憂傷:「為什麼,冴子要趕我走呢?」
「我,就一點都不值得,也不能夠讓冴子依靠嗎?」
青木司看著毒島冴子的雙眼,看著她仿佛被世界所遺棄的樣子,忍不住有些失態的質問著:「這樣的我到底算是什麼啊冴子背負著什麼傷痛也好,絕望也好,我都可以一起分擔,我們都可以一起努力的啊!」
「為什麼!為什麼要自己一個扛著,眼淚落進肚子裡,也不願意流出來?」青木司捧著她有些冰涼的臉,和她交換著視線,可她的眼神卻讓他有些陌生。
「冴子明明你不是這樣想的,對不對?」
青木司的話,終於讓她有了反應。
第三百六十二章 坦白
她張了張嘴,許久,終於發出了聲音:「我我」
「告訴我吧。」青木司的聲音帶著幾分哀求:「你不是說過,要給你喜歡的男人絕對的信任的嗎?」
「我」毒島冴子看著他的眸子,求救的聲音幾乎抵達了嗓子眼,卻怎麼也不能痛快的呼喊出聲。
腦子裡明明在瘋了似的哭喊,可卻連一個可憐兮兮的表情都做不出來。
「這樣的冴子」
青木司漸漸低下了頭。
「讓我很害怕。」
毒島冴子的雙眼,無法控制的劇烈顫動了起來。
「不,不是的」毒島冴子有些慌了神的,發出了意義不明的拒絕聲。
害怕?司害怕我?
他,他要離開我了麼?
他察覺到了麼?
他知道了嗎?
我要失去他了麼?
果然,我只是個怪物。
我,根本不配擁有愛情。
我
毒島冴子滿是鮮血的手,無助的在空中虛抬著,卻不知放在何處,那顆本就殘破不堪的心臟,劇烈的跳動著,幾乎是在呼喊著,讓她說些什麼,可她就像是中了什麼詛咒,拼盡了全力,喉嚨中也只有喑啞的嗡鳴,卻說不出任何字句。
「我很害怕啊害怕一覺睡醒,冴子就消失不見了。」
青木司出乎意料的話語,讓毒島冴子渾身都僵硬了起來。
她的眼神,不可思議的看著青木司。
「冴子在不安什麼呢?」青木司的雙眼失去了聚焦,毒島冴子看得出來,雖然他似乎好像還在看著自己,但實際上,思緒早已陷入了自己的想法之中。
他是在和自己說話,或者說,他是在坦白。
坦白著自己所有的想法。
「我真的很害怕。」青木司苦澀的笑容,讓毒島冴子有些驚慌失措,她見過青木司羞澀的樣子,也見過他狂傲的模樣,見過他懶散的樣子,也見過他堅強的樣子。
甚至見過他陷入低谷,絕望而悲痛的時刻。
但卻從未見過,這樣的青木司。
這種敏感而又脆弱的樣子。
青木司放下了捧著她臉頰的手,與她相對而坐,面對著沉默的冴子,只是自顧自的講著自己的故事。
「過去的我,真的只是個可憐的失敗者。」
青木司用另一種方式,講述著自己的曾經。
「弱小,而又無助。」青木司自嘲的笑著:「曾經的我,以為自己能改變一切,最後才發現,被改變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