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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後, 索爾的狀況看起來比較可怕了……他原來光滑緊實的上半身, 現在已經被層層疊疊的傷痕覆蓋。有的傷已經好到掉痂長出新肉,可上面卻又交叉著另一道結痂的傷痕,傷痕的上面又是最新被刺穿的傷口……
第九天的時候, 索爾在切磋之後倒頭便睡,他往常都會強撐著起來,可能是因為這十天的疲勞和痛苦擠壓在一起,他仍然沉睡不止。
海拉九點時等不到人,提著劍、帶著嗜血的殺氣直接來索爾的臥室找他。在他一旁的洛基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麼了。
“姐姐,他已經承受不了了,您讓他休息一天吧。”洛基小心翼翼的說,“再這樣下去,他或許會死。”
“不可能。”海拉輕哼,“他是我的弟弟,和我流著相同的血脈,他不會這麼脆弱。”
“可是……”洛基還想在搶救一下。
“或者他跟我打,或者你跟我打,你自己選擇一下吧。”海拉甚至露出笑容,她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看著洛基。
洛基轉過頭,他伸出手,開始毫不猶豫地啪啪地拍打索爾的臉頰。
“索爾,醒醒,你該跟海拉一起該切磋了。”
索爾的喉嚨中傳來沉重的呼吸聲,他緩緩地睜開了緊閉的雙眼。海拉站在一邊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注視著自己兩個弟弟的動作。
索爾掀開被子,露出了精悍緊實胸腹肌上的令人頭皮發麻的眾多傷痕,他起身的動作很明顯地牽扯到了肌肉上的傷口,但他並沒有說什麼。索爾站起來,伸手將自己的軟甲套在身上,便看向了海拉。
“走吧。”他說。
雙手環胸的海拉終於露出了一個比較滿意的哼笑聲。女人張開手指,一柄長斧出現,她伸出手,將長斧遞給索爾,然後轉身離開。
洛基注視著海拉和索爾離開,他有點擔心,但卻又不能做什麼。
索爾之前一直都在因為精靈的事情而煩心,現在可好,他沒有精力再浪費在其他方面了。如果不將所有的注意力擊中在海拉的身上,索爾知道,海拉不會因為‘手誤’殺了他而感到歉意。
每一天,兩人的鬥毆都像是大型拆遷席捲風暴一樣在阿斯加德上空盤旋。在他們打架的時候,洛基一般都會待在伊蒂歐的屋子裡——這裡應該是黃金宮殿最安全的地方了。
洛基坐在沙發上,注視著窩在床上沉睡的精靈,他翹著腿,身邊茶几上的高腳杯中的紅色葡萄酒正在輕微的晃動。
他從未像是現在這樣期望伊蒂歐醒來,或許只有她才能夠制止這接近兩個星期的無謂兜鬥爭。
轟————
就在這時,落地窗外的天空電閃雷鳴,銀白色的閃電從雲層中劈下,讓整個窗外短暫地被白色充斥。
洛基輕輕地吸了口氣。他讓自己保持平靜,他努力告訴自己,這是阿斯加德的新常態。
他的目光再次轉向了床上的精靈——洛基愣愣地睜大了眼睛。
……
索爾和海拉在城鎮的廣場上互相攻擊,天空上烏雲密布,雷蛇翻滾,悶聲暗響。
海拉一拳擊中索爾的胸口,她確定那會至少打斷他三根肋骨。索爾的身體砸向地面,蜘蛛網紋在地面上裂開。
海拉抬起頭,看向翻滾的雷雲,她哼笑一聲。
“……雷霆之神?有意思。”
低下頭,海拉張開手,一柄長、槍出現在她的手中,她向下擲去,將剛剛爬起來的索爾從左肩胛骨穿過,釘在地面上。
索爾到極限了。半個月以來不斷的重度打擊,讓他那過人的癒合體質,再也跟不上新創傷的速度。他的體力已經到極限,能夠打到現在,他全倚靠的精神力的支撐。
索爾躺在廢墟中,他微微仰著下巴,費力地呼吸著,血水在他的嗓子中作響,那雙湛藍色的眼眸猶如被染上晚霞,再也不像是過去那樣明亮。
他微睜著眼睛,有些無神地注視著陰暗的天空,暗涌的雷雲正隨著他的衰竭而漸漸消失,那柄在穿過他肩膀的黑色長槍佇立在他的視線中。
海拉緩緩地從天空中落下。她的左臉頰上有一道淺淺的傷口,除此之外,她的緊身制服整潔如新,和狼狽又精疲力竭的索爾截然相反。
她站在他的頭邊,腳踩著被索爾身體砸出來的廢墟石子。那雙狹長的、冰冷的黑色眼眸,竟然能看出一絲憐憫的意味。
“好吧,我承認我之前小看了你。”她說,“你能比我想像的要強大一些。”
索爾躺在那裡,他的金髮沾染著血與灰塵,他緩緩地笑了起來,胸膛震動。
“我被你打成這個樣子,談什麼強大?”
“你是除了奧丁之外,第一個能和我打這麼久的。不要覺得這裡面有我放水的成分在——想當年,我用我們前兩天切磋的精力滅了整個女武神。”海拉涼薄地說,“果然,到頭來,這個世界上能打的也就只有我們這一家人而已。”
索爾似乎想說些什麼,可是他被血嗆住了,他開始虛弱地咳嗽。
女武神也是他幼年的嚮往,和精靈一樣。索爾就是喜歡那樣的女性——獨立、強大、光芒萬丈。
他喜歡看那些故事,好像他在親眼注視著她們的背影,而她們在光明之中,守護著她們的重要之物。在那個十歲的小男孩眼裡、或許在現在這個大男孩的眼裡,那都是女性最美麗的樣子。
幼年他不懂,他只是覺得那很美好,所以他想成為一個女武神,他想像她們一樣堅定又威風凜凜,保衛國家。
索爾想守護她們、或者說她們代表的事物,女武神和精靈都那麼的美好。所以他無論如何都不想讓伊蒂歐參與阿斯加德的泥潭,如果這真是一片沼澤,他希望托起她們,讓她們像是他童年在書中看到的那樣,不被淤泥沾染。
還有女武神,所有的書中都沒有說過為什么女武神會消失不見,現在他明白了,她們死在海拉的手裡。
說來嘲諷,現在,此時此刻,是索爾最輕鬆的時刻。他的肉體有多沉重,他的精神就有多放鬆。索爾終於不用為奧丁的去世而感到傷心,也不用擔心民眾、擔心洛基,擔心海拉會不會傷害他們。還有精靈公主伊蒂歐,他也不用煩心於她了。
他這麼虛弱,已經無力去想那些事情。
索爾躺在那裡,虛弱的呼吸著,他注視著自己頭頂的陰天,他有點想笑,他也的確笑了,那笑聲有點自嘲和蒼涼。
“你笑什麼?”海拉微微眯起眼睛。
索爾並不是一個容易氣餒的人。事實上,他的性格和他曾經的長子身份讓他過於樂觀和自信了。在經歷過被海拉碾壓式的傷害過後,他有點不像是過去的他了。
索爾只是在想,明明他和海拉都是奧丁的孩子,為什麼會如此天差地別?
如果他能夠擁有海拉的力量,他一定會用來保護阿斯加德。或許他的母親不會死,或許他會找到拯救奧丁的辦法,或許他能夠保護好伊蒂歐,讓她安心地恢復。他或許還能減少地球人的傷亡,這樣的話,那些人類可能會少怪一些復仇者,或許托尼和史蒂夫之前就不用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