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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看不到水鏡冰冷的碧瞳,但水鏡溫柔的聲音卻讓桃葉打了個寒戰,不敢再說什麼。桃葉看著水鏡走向那個領頭的執行者,兩人更改了令她痛恨的契約。
水鏡滿意地點點頭,將三刃一人送到觀眾席上的包廂里後,解下了披風。他用披風裹住桃葉,示意一期一振看護桃葉和她的兩振刀,以及一大堆外表可愛的包裝袋。
一期一振站在昏暗的隔間裡,目送著這隻狐狸走入了真正的角斗場。按理說審神者是絕對不會被允許上場“死斗”的,時政幹部更不可能,他不知道水鏡是怎麼和鬥獸場溝通的,鬥獸場竟然答應了水鏡的所有要求。
但是既然水鏡敢做,那麼他就有必勝的把握。
鬥獸場內最主要的建築就是容納戰鬥的角斗場,角斗場被環形的觀眾席包圍著,觀眾席上光線昏暗,而場內卻燈火通明,將場內的一切照耀得纖毫畢現,方便觀眾們圍觀。
頎長的青年在這時慢悠悠進場了。偌大的場內只有他一個人,他輕而易舉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水鏡是這個鬥獸場裡嶄新的面孔,而且頂掉了今天下午的比賽,但卻沒有一個觀眾為他喝倒彩。
因為水鏡身上的澎湃戰意幾乎要像潮水一樣淹沒這整個角斗場,那是屬於獵殺者的戰意,也是殷姝在流星街時的狀態——目光所及之處,遍地都是脆弱溫熱的喉嚨,只需輕輕一咬,甘美的鮮血就會迸濺出來。
所有看著水鏡的人,不論是否敏銳,都在對上他視線的一瞬間,本能地打了個機靈。
一期一振差一點就要控制不住自己拔出本體刀來,而水鏡第一場面對的敵人則更淒涼,那是兩匹被暗墮氣息污染的狼。
它們還沒有來得及亮出獠牙,就被水鏡異常殘暴地撕碎,水鏡甚至還沒有出劍,只是外放了力量,他連衣角都沒有沾染任何污跡,
這一次,觀眾席上只是響起了正常的叫好聲。
下一次,四匹狼被送上來。
鬥獸場的“死斗”,規則異常簡單,只有一條:生者連續挑戰,對手實力翻倍,敗者死。
水鏡最開始的五場戰鬥,就是兩匹、四匹、八匹、十六匹與三十二匹狼,每一場,他都是最直接最暴力的碾壓,用不著多少力氣,也沒花多少時間,但他的手段格外殘暴,不用多久,整個鬥獸場裡就瀰漫著濃郁的血腥味。
但是水鏡,仍然滴血不染。
驚喜與惡意交纏的喝彩震天響起,圍觀的人們興高采烈。
在鬥獸場的歷史裡,死斗沒有勝利者,死斗永不結束,人們期待著角斗場裡的人慘死,又期待著他勝利。
下一場,水鏡的對手是一隻龐然大物,誰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妖怪,也許是妖怪被暗墮氣息影響後的樣子。
它高三米,像是一隻大肉山。
水鏡毫無疑問地勝利了,這一次,他仍然沒有出刀,不過卻被淋上了小半身鮮血——這個怪物被撕開時直接把血鋪滿了半個角斗場,水鏡懶得避開。
對敵者越來越強大,水鏡終於抽出了武器,他沒有使用【黎明之刃】,卻選擇了使用【水月鏡花】,沒有解放的,單純的打刀【水月鏡花】。
一面倒的屠殺沒有結束,勝利了五場的水鏡,得到了滿堂喝彩,勝利了十場的水鏡,讓人不由自主地恐懼,而勝利了十五場的水鏡,卻教人瘋狂。
人群為那獵殺者的殺戮折服,隨著水鏡的動作狂歡,他們釋放出內心深處的野獸,隨著頭領的廝殺而呼號。
桃葉緊緊抱著自己,望著場中收割生命的男人。
那些噴濺的血液似乎就灑在她臉上,腥臭的味道隨著刀鋒的揮舞深深刻進她的記憶。她像是初生被拋棄,流浪後回歸族群的幼獸,在此刻牢牢記住成年長輩的戰鬥一樣。
原來這才是……審神者該有的樣子嗎。
對手的屍骸在水鏡腳下擂成小山,水鏡毫髮無損,鮮血卻浸透了他的外衣。
這一次殷姝沒有刻意完全維持“水鏡”,她把一個月來磨耗在各式各樣廢物本丸上的鬱氣都發散了出來。
用親自下場這種方式來處理桃葉的問題,是僅次於搞掉鬥獸場外最麻煩的方法,但是殷姝本人想要發泄了。也許是見到了藍染讓她想到了自己為數不多的囚禁生涯,也許是藍染的態度與篤定的話語。
殷姝因為藍染被封固在【無間】而得到的樂趣竟然在慢慢減小,再加上這一次一看就要耗費許多心力的任務,而且“水鏡”是一個合格的保護司部長,並不是弒殺的人,殷姝就為自己選擇了這麼一個爆發的地方。
因為本意是發泄,她的手段都格外殘忍,絲毫不介意沾染上血漿,也在殺戮里漸漸地放棄了偽裝成“水鏡”。
她開始絲毫不遮掩那屬於流星街的嗜血戾氣,與屬於頂尖大妖的狂傲霸道,混雜著外泄幾乎要凝固的戰意與力量,將整個角斗場裡里外外都“洗”了一遍。
除了一期一振與桃葉,這裡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但是人群需要一個寄託的符號。
不知道從誰開始,人們漸漸地只會喊一個代號“狐狸”。
人們看著他沾血的面孔,那種污穢沉重的猩紅與寧靜溫潤的素白,既是最鮮明的對比又是最和諧的同類,在這兩種死亡的顏色上,是他濃碧的雙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