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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是如此得相似,同樣的冷酷而自私,也同樣擁有與生俱來就懂得的偽裝和欺騙。
也許一開始藍染只是礙於兩敗俱傷的緣故沒有對自己異變的斬魄刀流露出任何敵意,待他擁有了足夠的力量後又自負於能夠完美地控制斬魄刀,到了最後這一份自負又理所當然就變成了掌控與占有。
她是我的靈魂的一半,她是我一人的斬魄刀,她是我唯一能夠相互理解的存在。
所以我為什麼要放棄?為什麼要放任?她又怎麼能夠離開?
更何況當他跟隨著鏡花水走出他的世界後,看到的是更加廣闊的天地。
在她無法預估的能力前,在她昂揚向前的姿態下,鏡花水月到底是什麼已經不重要了。
這一份伴隨著對立與交融的複雜感情已經在不知道什麼時候變質。
對於藍染惣右介與殷姝這種人來說,不論產生的是喜愛也好欲望也好占有欲也好愛情也好,它們雖然本質不同但它們表現出來的東西卻都沒有什麼區別。
也許連他們自己也分不清這些感情中的區別吧。
“愛不是占有而是成全”對他們而言那完全就是安慰弱者的癔語。我的東西,我的人,那都要牢牢捏在掌心,糅進血骨才可以。
藍染很早就看穿了鏡花水月的欺騙,而殷姝也看穿了藍染惣右介的虛偽。一個是靈魂的一半,死神的半身對自己懷有巨大的惡意;一個是與自己擁有同源力量,被系統標記的伴侶不遺餘力誤導自己。
這兩個情形是多麼的眼熟,只不過擁有絕對掌控權的人倒過來了而已。
但是殷姝直截了當地反對與抗拒,而藍染選擇了放任與沉淪。
所以他就輸了。
技不如人,從此願賭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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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倍泰明跪坐在書櫃前,他生前的地上放著《占事略決》。
這一本集合了晴明一聲心血的遺作里,不僅包含了陰陽術法,五行道理,四時氣象,甚至包括著占卜、預言、靈力、妖術……
晦澀的字裡行間中包含著無數陰陽術傾其一生都接觸不到的奧妙。
只不過隨著閱讀者的不同,他們所能夠看到的東西也不一樣。
泰明看不到整本書,他能夠看見的東西,從他“誕生”以來一直到現在這本書中的內容就沒有變化過。
這簡直像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師,當著你的面說你“毫無長進”。
安倍泰明知道自己缺少的是什麼,他缺少“心”這種東西。
晴明大人生前曾經與“星之一族”的星見達成共識,神龍的神子將會到達上京,拯救被鬼族、黑龍神威脅的京城。
而泰明是守護神子的“八葉”之一。
他想,也許他能夠從神子哪裡得到自己的“心”。
夜晚的燈火在夜風中飄搖,這幾天來櫻花已經全部零落,而晴明大人的宅院裡早就沒有了櫻花。
失去了陰陽師晴明,妖怪們早就各奔東西,留下來的也只是一些長情的、親近人類的小妖,連客院前常年不謝的櫻花樹如今都變為了一株光禿禿的木頭——因為櫻花妖要去找她丈夫轉世的地方,所以也就沒人維持那株櫻花樹綻放了。
泰明既不是人類,又沒有晴明的力量,更重要的是,他沒有晴明的情感。
他雖然有一身深厚的陰陽術,但完全不熱衷於式神,對妖怪更是無感。
夜深了,涼風陣陣。
泰明突然起身,數張符咒脫手而出:“誰在哪裡?”
空氣中憑空出現了一面冰幕,符咒形成的鎖鏈封鎖在冰牆上。
霜花靜悄悄綻放,雪白的人影浮現在窗外。
她浮在半空中:“叨擾了,陰陽師泰明,。”
這個妖怪,泰明並不陌生。在他剛“誕生”後初曉人事時,父親就帶著他去見過許多次沉眠的雪姬。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活生生的雪姬,與在冰塊中比起來,她似乎沒有什麼區別,連表情都是與冰雪無異的冰冷。
不過這一次她在腰上佩戴了一振刀,這應該是她的付喪神。
雪姬與陰陽師晴明之間的契約被傳承下去,而雪女們最重承諾,所以現在的泰明,需要對雪姬在現世的行為負責。
“雪姬殿下。”泰明道,“你醒了。”
殷姝看著燈火邊青發的陰陽師,他的面孔上有著晴明親手打下的封印,看起來與常人相差甚遠。
雖然他的容貌足夠俊美,但這種俊美不屬於人類,倒是更似一些妖怪。
【陰陽師,安倍泰明】靜悄悄漂浮在他的頭頂。
他的靈魂雖然單薄,但的確也是無垢的。
除了這個任務目標外,最吸引殷姝的卻是他面前放著的一本書冊,書冊上漂浮著【《占事略決》著作者安倍晴明,陰陽術靈術百科】。
殷姝仍然不記得任何與安倍晴明有關的消息,但是她卻能輕易知道他在上京中的名望。
安倍晴明的逝世終於傳到了平民的階層,上京一時間被悲聲所充斥,人人都在訴說晴明大人的豐功偉績與慈悲心腸。
“我想看看這本書。”雪姬望著陰陽師,直接道。
安倍泰明想了想父親留下的遺願,乾脆地回答:“可以。但是請不要損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