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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布里爾的牙齒咬住了下唇。“上周被撞倒之後我的後腰就有點痛,需要按摩一下。”

    傑瑞德看了他一會兒,他對加布里爾的身體的了解勝過對自己的,他所謂的痛根本就不存在,加布里爾就是想做按摩而已。他經常在自己需要安慰但嘴上又不肯承認的時候來求按摩。

    “朗恩是今天值班的理療師,”傑瑞德輕柔地說。“叫他吧。”

    加布里爾皺起眉頭。

    傑瑞德笑了一聲。“你知道我現在已經不是你的理療師了,對吧?”

    加布里爾噗嗤一笑。“怎麼,當了大官就嫌棄微小的工作了?”

    “沒錯。”傑瑞德站起來,往室內的診療室走去。“行了,過來吧。脫掉衣服,睡到床上來。”

    等他拿出按摩油的時候,加布里爾早就在床上躺好了。

    傑瑞德把油塗滿手掌,將油在加布里爾的背上抹開,順著他肩胛骨的弧度滑下,技巧嫻熟。

    加布里爾滿足地嘆了一聲,放鬆下來。  

    傑瑞德專注地按摩肌肉上腫脹的結,試著不去理會他手下潔白無瑕的肌膚。加布里爾的背結實又強壯,肌肉呈現健康的線條。傑瑞德的視線隨著加布里爾背部優美的曲線,來到他薄薄的藍色短褲下那挺翹的屁股。

    傑瑞德咬咬牙,移開視線,清了清嗓子。“所以,怎麼又不開心了?”

    加布里爾的身體繃緊了一下,然後又在加布里爾按摩他的後腰時慢慢放鬆下來。“教練想把我放到右鋒的位置。”

    傑瑞德皺起眉。加布里爾是歐洲球壇的頂級邊鋒之一,但是大家都知道他唯獨不喜歡做右邊鋒,他總是做左邊鋒。一直都這樣。

    “為什麼?”

    “你說呢?”加布里爾不服氣地說。“還不是因為那個足壇金童。”

    傑瑞德帶著笑意說。“他是你哥,小加。”

    “不,他不是,我們沒有血緣關係。”

    “血緣關係不重要,”傑瑞德說。  

    “那你跟他說去啊。他總是不停地提醒媒體他是英國人而我是法國人——或者烏克蘭人——他愛說我是什麼就是什麼。”

    傑瑞德暗自搖頭。他一直搞不懂為什麼加布里爾和他的養兄——崔斯坦——為何總是爭個不停。他們有很多共同點,不僅同歲還都是孤兒,都喜歡足球而且資質都很優秀,但他們就是容不下彼此。也許問題在於加布里爾和崔斯坦像兄弟一樣相處的時間不長:他們的養父母,杜瓦夫婦在他們九歲的時候就去世了,他們倆都被遠親收養,但對方並不怎麼想撫養兩個熊孩子,更何況這倆熊孩子跟自己還沒有血緣關係。為了扔掉燙手山芋,親戚們就把他們都送進法國足球俱樂部的少年班訓練。六年一晃而過,兩兄弟都被切爾西球探相中了。傑瑞德覺得這還挺諷刺的,加布里爾和崔斯坦互相看不順眼,但是總是不得不同處一個屋檐之下,就算到了英國情況也沒有改變。

    “這次崔斯坦又做了什麼?”傑瑞德問,又從頭開始按摩。“就算教練決定把他放到你平常的位置,也不是他的錯。”

    加布里爾嗤了一聲。“這話你也信?他覬覦我的位置很久了。從來不傳球給我,還總想讓我難堪,所有人都喜歡他,因為他討人喜歡又是英格蘭人,你也知道的。英媒就是喜歡搞個大新聞,然後說我擋了未來英格蘭大球星的發展之路。”加布里爾輕蔑地說。“那個混蛋一直火上澆油,跟媒體說自己如果在左邊鋒的話會踢得更好。”  

    傑瑞德在加布里爾的整個後背滑動。“崔斯坦不壞,我覺得他真的沒那個意思。”

    “沒有個頭啊!”他感覺加布里爾的肌肉在手下僵住了。“他就是個操縱別人的小賤人。為什麼只有我看出來了啊?明明是個虛偽的馬屁精,但大家居然都覺得他是個好人,連你也這樣!我還以為……”加布里爾的聲音變得緊緊的。“我以為你會跟我統一戰線呢,不過你平時也對他這麼好。”

    傑瑞德停下按摩,盯著他的暗金色頭髮下的後腦勺。“我是這個足球俱樂部的高級醫師,”他慢慢說。“而他是隊裡的明星球員,對他好是我的職責,我要保證他處在最佳狀態。”他也不知道自己幹嘛要解釋那麼多,他根本不需要跟加布里爾解釋。認真地說,加布里爾只是他照顧的七十八名大大小小的運動員之中的一個而已,他怎麼對待其他球員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但顯然加布里爾不是這麼想的。“我不想讓你對他好。”

    傑瑞德眨眨眼。“什麼?”  

    加布里爾翻過身,撇下嘴角,一副不高興的樣子。“你難道沒發覺他一碰上你就特別黏糊麼?我了解他,他這麼黏糊都是有目的的。”

    傑瑞德長嘆一口氣。他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了,加布里爾對自己的東西有很強的占有欲。他很少提及自己小時候在烏克蘭的生活——他說自己不記得了——但傑瑞德能猜得到。烏克蘭的孤兒院肯定不是什麼好地方,加布里爾小時候幾乎什麼都沒有,習慣了死守著屬於自己的那點東西,容易感到嫉妒也是正常的。現在加布里爾已經不是個孩子了,他也還是老樣子,占有欲不輸以往。大家都知道加布里爾·杜瓦不喜歡分享,在球場上他表現也很明顯:他很自私,不服從安排,總是想一個人進球。所以他總是各大媒體攻擊的目標,人人都討厭他,連佩服他的人都不情不願的。

    當傑瑞德被康復中心派來當加布里爾的理療師時,他早就聽聞這孩子不好相處了。說實話,他接到這個任務時根本提不起興致來。實習期本來就很累,他不想照顧一個撒潑的癱瘓少年。而且,他討厭照顧加布里爾這種病例:康復的希望渺茫,他基本幫不上忙。

    但第一次見到這個消瘦少年一動不動地蓋著被子,睜著大大的綠眼睛時,他們之間的醫患關係就越界了,就算他再不情願也沒辦法。醫生和患者之間有不能逾越的界限,明知道康復希望不大,還給對方希望,就是禁忌之一,但是傑瑞德控制不住自己。他無法對這個男孩說他再也無法行走,無法勸他習慣殘疾的身體。他真的說不出口。這個蒼白而古怪的男孩莫名其妙地挑起了他內心深處的保護欲,他想看到他的笑容,想看到他高興起來,想看到他恢復健康。這些想法都變成了執念,在接下來的十七個月里,傑瑞德把自己難得的閒暇時光都花在了加布里爾身上。這個男孩真的很難纏,但是傑瑞德不在意。小加就像一隻受傷的小動物(像小狗狗一樣,傑瑞德憐愛地想著),需要幫助和安慰,卻又不開口。經過反覆嘗試,傑瑞德終於學會如何管教他了。加布里爾一發脾氣,他就面無表情地盯著他;加布里爾覺得“這根本沒用”而拒絕訓練的時候,他就叫他膽小鬼,說他是懦夫;加布里爾心情憂鬱開始放棄希望時,傑瑞德就會把他拉過來抱住他,輕聲哄他,說些有的沒的,直到加布里爾笑起來,又找回固執的信念,覺得一切都會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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