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頁
東方不敗有些不屑的低聲道:“這劉正風看是晚節不保,虧得他也是衡山派有名的人物。”
“或許他也有苦衷。”花滿樓自然知道東方不敗在想什麼,就柔聲又道:“人生在世總會遇到些意外的事,各自的選擇也截然不同,只是既做了決定,就勢必要承擔責任。”
花滿樓的話讓東方不敗微楞了一下,總覺得花滿樓似是有所指,但卻又想不明白他究竟想說什麼。東方不敗皺起了眉頭,側眼看著花滿樓,低聲道:“你想說什麼?”
花滿樓笑了笑,又拉過東方不敗的手握緊,輕道:“沒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才怪!東方不敗覺得自己越來越沒法看透眼前這個瞎子究竟在想點什麼了,本想掙開花滿樓的手,一時也忘記了。不過這時候也不等東方不敗反應,場中出現了料想不到的局面。
只見劉正風轉身向外,衝著本因他入朝為官的舉動而頗為不屑的群豪,朗聲說道:“弟子劉正風蒙恩師收錄門下,授以武藝,未能張大衡山派門楣,十分慚愧。好在本門有莫師哥主持,劉正風庸庸碌碌,多劉某一人不多,少劉某一人不少。從今而後,劉某人金盆洗手,專心仕宦,卻也決計不用師傳武藝,以求升官進爵,死於江湖上的恩怨是非,門派爭執,劉正風更加決不過問。若違是言,有如此劍。”
說著劉正風右手一翻,從袍底抽出長劍,雙手一扳,拍的一聲,將劍鋒扳得斷成兩截,他折斷長劍,順手讓兩截斷劍墮下,嗤嗤兩聲輕響,斷劍插入了青磚之中。
這一手,讓群雄均是驚駭詫異。花滿樓自是聽的一清二楚,微笑著低聲道:“倒真是好手。”
東方不敗輕哼一聲,低聲道:“不過是些雕蟲小技罷了。”
花滿樓無聲的笑著,湊在東方不敗耳旁用旁人聽不見的聲音極低聲的道:“知道你武功厲害,江湖第一,只是下回踹我的時候,還請輕點下手…哦,不,該是腳才對。”
東方不敗鬧了個臉上滾燙,忙掃了眼四周,所幸眾人的注意力都在劉正風身上,沒人注意他和花滿樓。東方不敗氣極,甩開了花滿樓握著他的手,這人果然是越來越過分了。
然而,正當花滿樓無聲笑著的瞬間,他突然神情一變,神情有些凝重的面向了一處。東方不敗本還想說什麼,卻見花滿樓露出這樣的神情,心神不由一緊,順著花滿樓面對的方向看去。
與此同時,劉正風正臉露微笑,捋起了衣袖,伸出雙手,便要放入金盆。
只是,大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厲喝:“且住!”
這樣的變故讓群豪都有些驚訝。劉正風眉頭微皺,抬起頭來,只見大門口走進四個身穿黃衫的漢子。
“是他們呢!”東方不敗一見這四人,就認出正是當日的幾個江湖人。
花滿樓這時斂去了笑容,低聲道:“這劉正風怕是有麻煩了。”
果然,這幾人一進門,分往兩邊一站,那名姓史的男子從四人中昂首直入,手中高舉一面五色錦旗。人群中有不少人認得這面旗子,心中都是一凜:“五嶽劍派盟主的令旗到了!”
那人走到劉正風身前,舉旗說道:“劉師叔,奉五嶽劍派左盟主旗令:劉師叔金盆洗手大事,請暫行押後。”
這話一出,群豪們又是一陣驚訝。
東方不敗眯著丹鳳眼輕哼一聲,低聲道:“這五嶽劍派的令旗倒也威風。連人金盆洗手的事都管。”
花滿樓聽出東方不敗話外之音,知他是心高氣傲,自然是看不慣這些,不免有些嘆笑,“你啊……”
東方不敗挑起眉,“我怎麼了?”
花滿樓無聲笑著,聰明的選擇不說話。東方不敗見狀又是輕哼,不理花滿樓轉頭看那劉正風怎麼答。
劉正風正躬身說道:“但不知盟主此令,是何用意?”
那人道:“弟子奉命行事,實不知盟主的意旨,請劉師叔恕罪。”說著,此人又衝著在場其他的前輩高人行了後輩之禮,至少在禮數上是沒缺了什麼。
而這時,劉正風臉色鄭重,說道:“當年我五嶽劍派結盟,約定攻守相助,維護武林中的正氣,遇上和五派有關之事,大伙兒須得聽盟主的號令。這面五色令旗是我五派所共制,見令旗如見盟主,原是不錯。不過在下今日金盆洗手,是劉某的私事,既沒違背武林的道義規矩,更與五嶽劍派並不相干,那便不受盟主旗令約束。請史賢侄轉告尊師,劉某不奉旗令,請左師兄恕罪。”說著走向金盆。
第67章
這時,那史登達身子一晃,搶著攔在金盆之前,右手高舉錦旗,說道:“劉師叔,我師父千叮萬囑,務請師叔暫緩金盆洗手。我師父言道,五嶽劍派,同氣連枝,大家情若兄弟。我師父傳此旗令,既是顧全五嶽劍派的情誼,亦為了維護武林中的正氣,同時也是為劉師叔的好。”
劉正風被史登達的舉動氣的不輕,兩人隔著金盆爭了幾句。後來,又有幾位江湖前輩出來規勸,也希望劉正風可以暫緩金盆洗手一事,先聽聽左盟主究竟有何事。劉正風百般無奈之下,才道:“即使如此,在下金盆洗手之事,延至明日午時再行。請各位好朋友誰都不要走,在衡山多盤桓一日。”話雖然這麼說,劉正風臉上也沒有多餘的表情,只是某一瞬間,眼神里透出了焦慮。
東方不敗見著番情景,就對著花滿樓低聲說:“劉正風似是有什麼隱情,不知那些人究竟是何目的?”
花滿樓想了想,便低聲問道:“你可有見非煙的爺爺?”
東方不敗搖頭,有些猶豫的說:“倒是沒見。不過曲丫頭已拿了我的令牌,該是知道我在吧?”
花滿樓低聲道:“我先前聽到那些人有說要把此處圍起來,雖然不知他們要做什麼,但小心些總是好的。”
東方不敗點頭,剛想說什麼的時候,廳中卻突然又有了變故。
不知什麼時候,後堂突然冒出了曲非煙的聲音,只聽她高聲道:“喂,你這是幹甚麼的?我愛跟誰在一起玩兒,你管得著麼?”別說群雄一怔,東方不敗和花滿樓也有些驚訝,怎會是曲非煙呢?她不是約了劉府的千金麼?
這時,又聽得一個男子的聲音道:“你給我安安靜靜的坐著,不許亂動亂說,過得一會,我自然放你走。”
曲非煙道:“咦,這倒奇了,這是你的家嗎?我喜歡跟劉家姊姊到後園子去捉蝴蝶,為甚麼你攔著不許?”
那人道:“好罷!你要去,自己去好了,請劉姑娘在這裡耽一會兒。”
曲非煙又說:“劉姊姊說見到你便討厭,你快給我走得遠遠地。劉姊姊又不認得你,誰要你在這裡纏七纏八。”
而又只聽得另一個女子聲音說道:“妹妹,咱們去罷,別理他。”
那男子道:“劉姑娘,請你在這裡稍待片刻。”
此刻,任誰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而劉正風卻臉色鐵青,哪一個大膽狂徒到他家來撒野,居然敢向他的菁兒無禮?
未等劉正風出言,劉府弟子就有人趕到後堂,只見劉府小姐劉菁和曲非煙手攜著手,站在天井之中,一個黃衫青年張開雙手,攔住了她二人。
劉府弟子一見那人服色,就認得是嵩山派的弟子,不禁心中有氣,咳嗽一聲,大聲道:“這位師兄是否嵩山派門下?怎不到廳上坐?”
卻聽那人傲然道:“不用了。奉盟主號令,要看住劉家的眷屬,不許走脫了一人。”這幾句話聲音並不甚響,但說得驕矜異常,大廳上群雄人人聽見,無不為之變色。
東方不敗輕哼一聲,低聲道:“這嵩山派也夠狂的。”
花滿樓沉靜著表情面向廳內,凝神聽著周圍的聲響,不好的預感自他心中湧起。這嵩山派來的目的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而這時,劉正風大怒,向史登達道:“這是從何說起?”
史登達倨傲一笑,道:“萬師弟,出來罷,說話小心些。劉師叔已答應不洗手了。”
後堂那漢子應道:“是!那就再好不過。”說著從後堂轉了出來,向劉正風微一躬身,道:“嵩山門下弟子萬大平,參見劉師叔。”
劉正風氣得身子微微發抖,朗聲說道:“嵩山派來了多少弟子,大家一齊現身罷!”
他一言甫畢,猛聽得屋頂上、大門外、廳角落、後院中、前後左右,數十人齊聲應道:“是,嵩山派弟子參見劉師叔。”
這幾十人的聲音同時叫了出來,聲既響亮,又是出其不意,群雄都吃了一驚。東方不敗都有些驚訝,不知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派又在搞什麼鬼。
只見屋頂上站著十餘人,一色的身穿黃衫。而大廳中諸人卻各樣打扮都有,顯然是早就混了進來,暗中監視著劉正風,甚至就連東方不敗坐的那一桌里,都有嵩山派的人在。
在一千餘人之中,竟然誰都沒有發覺不妥。定逸師太第一個沉不住氣,大聲道:“這……這是甚麼意思?太欺侮人了!”
史登達淡聲道:“定逸師伯恕罪。我師父傳下號令,說甚麼也得勸阻劉師叔,不可讓他金盆洗手,深恐劉師叔不服號令,因此上多有得罪。”
這時候,後堂又走出十幾個人來,卻是劉正風的夫人,他的兩個幼子,以及劉門的七名弟子,每一人身後都有一名嵩山弟子,手中都持匕首,抵住了劉夫人等人後心。
劉正風看的雙目幾近眥裂,如此未免欺人太甚!只聽他一聲怒喝,道:“眾位朋友,非是劉某一意孤行,今日左師兄竟然如此相脅,劉某若為威力所屈,有何面目立於天地之間?左師兄不許劉某金盆洗手,可劉某頭可斷,志不可屈。”說著上前一步,伸手就往金盆而去。
史登達見狀自然手舉令旗出手阻止,只可惜,他的幾式武功又怎會是劉正風的對手,眼見著落了下風。這時,就有嵩山派的人高聲喝道:“劉師叔,你不住手,我可要殺你公子了。”
劉正風回過頭來,看了兒子一眼,冷冷一句:“天下英雄在此,你膽敢動我兒一根寒毛,你數十名嵩山弟子盡皆身為肉泥。”
劉正風氣勢不凡,駭的嵩山弟子一時間不知如何應對。正如劉正風所言,今日大庭廣眾之下,他們若真的傷了劉正風的家人,恐怕當真會激起群豪的憤怒。
東方不敗眼見著這一幕,便湊在花滿樓耳旁道:“這劉正風倒是個人物,武功心智都很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