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頁
無法克制的哭聲,起伏的後背,凌亂的頭髮……
一切都亂得難以梳理了。
時間前進到當日傍晚時分,風雪依舊,整個世界仿佛都要被灰白色給淹沒了。
丁幼蕾只穿了一件連身裙外套修身的呢子風衣,連個帽子也沒戴就出現在魏婧的學校門口。
魏婧在對同學客氣地笑,拒絕了同學想要一起寒假旅行的邀請,一回頭就看見臭著一張臉穿了一身黑卻頭頂一團白色雪球的丁幼蕾。
魏婧強忍住笑意慢悠悠地走到她身邊,抬手拍了一下她腦袋上的雪,雪塊滑落時小朋友就笑出了聲:“怎麼啦你,站在這裡當什麼電線桿發傻呢?你的車呢?”
“沒開。”丁幼蕾的反應很不對勁,魏婧很快就感覺到她氣場的壓抑了。
“發生什麼事了?”
丁幼蕾眉毛挑了一下,呼出一口白霧:“我剛剛聽曾一琪說,我那好姐妹的前女友被抓了,就在兩小時前。”
“吳……吳總監?”魏婧臉色變得和雪地一樣的白。她和吳悠沒有什麼交集,甚至和楊又靜都沒什麼交集,但她明白這件事對楊又靜來說會是非常的麻煩,同樣的,會很直接地波及到丁幼蕾。
“媽的。”丁幼蕾咬著下唇,幾乎要咬出血,“我聽老曾那個意思,這件事還是袁家在搞的鬼。雖然袁家並不太知道吳悠的具體藏身處,但也有一點方向性。利用刺激楊又靜這件事把吳悠給逼了出來。現在她們把吳悠交到了警方手裡,等於是把自己昔日的左膀右臂給砍掉了,偏偏警方那邊還不敢動她們。所以很可能,吳悠就會成為袁家的替死鬼。”
雖然丁幼蕾在說什麼魏婧不太能聽得明白,但她見她這樣擔心的神色,非常心疼,手指橫到她的唇間,不讓她再咬自己傷害自己。
“幼蕾你別急,有什麼事好好地想想,有沒有比較可行的解決方法,先冷靜一點。”魏婧明白丁幼蕾急躁的性格。丁幼蕾有能力,但容易沉不住氣,她不能幫忙解決那些棘手的事情,卻想要儘量地安撫她的心情。
“可行的解決方法?恐怕這回我真是無能為力了。”丁幼蕾卻難得的不著急,只是苦笑,“這是袁家要搞死吳悠,連警察那邊都讓她袁家七分了,我小小一個地頭蛇能有什麼用呢?”
“幼蕾……”
“讓楊又靜準備被吳悠收屍吧。”丁幼蕾說完這句話,神色就徹底地垮了下去。
風雪更大,魏婧不知自己能做些什麼,只能踮起腳尖,把自己的圍巾繫到了丁幼蕾的脖子上。
作者有話要說:哎喲,坐者寫著寫著就BLX了!
☆、一千萬
82、一千萬 …
警局范局長忙碌了一天,回到家裡剛把外套脫下就聽見一聲極不禮貌的摔門聲,回頭一看,自家女兒從房間裡走出來,怒視著他。
范局長什麼也沒說,轉身點菸。
“爸爸!”范簡夕快步走上來質問,“為什麼放過袁家,只讓吳悠一個人當替死鬼!她一條命就換了袁家所有人?你在害怕她們嗎!”
范局長沒有理會女兒,徑直往樓上走去。
范簡夕對她父親的沉默和迴避非常的失望:“在我心裡,一直都非常的尊敬你……也是因為你我才選擇當警察的……現在你居然對罪惡妥協……爸爸,你讓我很失望。”
范局長的腳步停下,回頭看著自己眼眶發紅,眼睛裡滿滿失落的女兒,一字一頓地說:“這個世界,和你想的不一樣。”
摯友被毒販打死,情緒跌落到谷底卻沒有人可以傾訴,范簡夕喝了大醉,酒吧里有個男人走過來想要裝好人送她回家,被她一下子推開。
“都離我遠一點!不然我槍斃你們!”
四周的人都用怪異的目光看著她,直到有個女人把她給拉出了酒吧。
“丟人!”一到門口那女人就把范簡夕給推到一邊牆上,見范簡夕雙腿發軟一個勁往下滑,她又無奈地上前把她扶好。
“我是有多背,出來借酒消愁結果酒還沒喝兩口就又遇見你這個瘟神,真倒霉……你家住哪裡?我送你回去?”
范簡夕眼睛睜了閉,閉了睜,好不容易看清了眼前的人是誰:“……楊又靜?”
“怎樣啦你?你是真喝多還是裝的啊?給我站穩……喂!”還沒說完范簡夕就把楊又靜壓倒在了雪地里,要不是積血夠厚,楊又靜肯定得摔成腦震盪。
“遇見你就沒什麼好事!”楊又靜憤恨地說。
好不容易從這個醉鬼的嘴裡知道了家庭地址,到了她家門口發現簡直是豪宅嘛。摁門鈴出來一位阿姨年紀的人,稱呼范警官為“小夕”。楊又靜見這位阿姨穿著氣質都不似女主人,大概是保姆之類的角色,心中暗自對此警官的身份更加的鄙夷。這年頭公務員的油水就是很多嘛,這豪宅住的傭人請的,難道就不怕哪天被曝光給曝光了嗎?
楊又靜自然是打算把人送到這裡就可以離開,回去繼續她的借酒消愁,誰知就在要關門的一瞬間范簡夕拉住了她:“楊又靜,你別走……我有話要跟你說……”
“什麼啦……”楊又靜想說“可是我沒有想要聽”,但介於這裡是對方家,也不好意思太過直接不給人面子。
“關於吳悠的……吳悠她……快要被害死了。”
楊又靜的表情就在那一刻凝固了。
楊又靜極力想要回憶那天晚上袁家別墅到底在哪裡,上網查詢了所有記憶中模糊的路名和標誌性建築物,都沒有想要的結果。
心煩意亂地坐在電腦前撥亂頭髮,她很想醉倒,可是現在不能醉!原來袁宥京說的話並不是虛張聲勢,她真的把吳悠出賣了!
剛才在范簡夕的房間裡,范簡夕說吳悠雖然已經很久沒有販毒,但她曾經做過的事情足以判處無期徒刑,如果袁家要嫁禍,死刑都不需要緩期的,而這嫁禍於自己的手下,簡直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楊又靜臉色慘白一片——死刑?這個死刑就是那個死刑的意思嗎?
范簡夕說,現在吳悠已經被逮捕,處於候審階段,除了袁家。沒有人能夠救她。
說到後面范簡夕還哭了,她這一哭楊又靜倒鎮定不少,問她,你哭什麼哭啊,老娘都還沒哭呢。
范簡夕說,我覺得我對不起我這身警服,我沒能把罪犯繩之於法。我也太固執,明明知道吳悠已經有改過自新的心了卻還一直不肯放下自己的尊嚴來寬恕她。最最需要懲罰的幕後黑手卻逍遙法外。
楊又靜嘆氣,從口袋裡掏出兩條手帕,疊在一起給范簡夕擦眼淚:“每個人都有無論如何都做不到的事情,誰都一樣所以你不必自責。再說了,你現在也沒穿著警服好嗎?你一個小鬼,能做什麼呢?”
“不許叫我小鬼!”
“懶得和你廢話,我現在要走了。”
“你去哪裡?”
楊又靜站起來,肩膀以上超出了檯燈的照耀範圍,臉龐被淹沒在一片黑暗之中:“當然是去救吳悠。”
范簡夕愣了幾秒便笑了起來:“你以為你是誰,可以救的了她?這是什麼科幻片嗎?要上演什麼騎士救公主斬殺龍王的橋段嗎?太不可能了……那是法律!”
“我也很失望,一千萬元可能就能把法律打破。”楊又靜說。
楊又靜想要聯繫袁宥京,問她之前說的一千萬就能把吳悠要過來的話是否還算數。可惜之前袁宥京掛到楊又靜手機上的號碼回撥過去已經停機,她卻怎麼都查不出那晚去的房子的具體地址在哪裡。
這件事她從未遇見過,根本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別說找不到袁宥京,就算找得到,楊又靜也不可能有一千萬。但只要一想到吳悠可能會死她就經不住渾身抖個不停,心跳快到要爆炸一般。
就算是分手了,楊又靜也一點都不想要吳悠出事。這時候,往日的情懷不斷地在她的腦海中播放,吳悠的一顰一笑就像是電影裡的慢鏡頭來來回回不停地播,讓楊又靜眼淚無法控制地泛濫,滴了滿桌。她面無表情只是不斷發抖地瘋狂摁動滑鼠,可是電腦屏幕上出現了什麼在她的腦子裡卻是一片空白的。
吳悠要死了嗎?……吳悠……吳悠……不能死!
楊又靜心裡堆滿了無法解決的煩躁和絕望,一揮手,把手裡的滑鼠狠狠砸在了地上,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她的哭聲前所未有的撕心裂肺,仿佛要把這段時間的所有怨恨、無措和難過都發泄出來。
剛剛掛掉電話坐在客廳里的顧亦哲聽見楊又靜的哭聲,卻無法動彈身子去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