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頁
也偶而會看到,常常無票搭火車的旅客,在幾十年後生活穩定了,左思右想,終於寄了一個信封的錢回給鐵路局的溫馨小故事。
我不曉得是否我也有這樣的好運氣,在多年後的某日撞見遲來的正義。
不過我會永遠記得,當下我想尋求屬於我的正義,又想保有一顆溫柔的心的同時,我所遭遇到的這一切。
2009後記
2009後記
有些真相不吐不快。其實初安民生讓我很失望,說話不算話。
我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見面的時候,約在福華飯店二樓咖啡廳。
那時我心中有個簡單的懷疑:這屆台北文學獎的得獎文早已集結成冊,花了不少錢,如果被我檢舉成功,這些得獎冊肯定要回收銷毀,是不是因為不想承受這樣的金錢損失,印刻出版社才會做出沒抄襲、照樣給獎的判決?
為了想知道這本得獎冊印出的時間,好讓我比對印刻出版社對外公布得獎名單的時間、與我這位原作者提出質疑的時間,我認真、但很和氣地問初安民:「初先生,可以問一下這本得獎文是什麼時候出版的呢?」
結果初安民大發雷霆,大罵:「你憑什麼問我這本書什麼時候出版的?你憑什麼可以這樣問?這本書什麼時候出版的我會知道嗎?你這樣一點也沒有禮貌!」
我很不爽:「問一下這本書什麼時候出版的,為什麼就叫沒有禮貌?」
初安民立刻拿起放在桌上的、我的小說《恐懼炸彈》,繼續他的大叫:「好啊,那你告訴我啊!你這本書是什麼時候出版的?你可以立刻告訴我嗎!」
我覺得初安民那種歇斯底里的模樣很奇怪,也毫無道理,但我也怒了,我故意用很平靜的語氣說:「這本書叫《語言》的時候,是在2002年出版的,《恐懼炸彈》是改版,沒記錯的話是在2005年,詳細是在哪一個月份跟日期,翻開後面版權頁看一下就知道了。換你說了,我覺得印刻這本書絕對是在這兩個月、甚至一個月以內印的,應該不算為難你的記憶。」
結果初安民漲紅著臉,氣急敗壞地說了好幾個時間。一下子他保證得獎文成冊絕對是在對外公布得獎名單後才做的,一下子又倒過來,一下子又說兩者之間的前後關係他忘了,不過他保證時間順序根本一點也不重要。前前後後說得亂七八糟,他馬的真相明明就只有一個!有什麼不好說的?講到最後還要我注意我的禮貌—禮貌我很多,從頭到尾講話用吼的人到底是誰啊?
最後為了得到我應該得到的正義,我錯信了初安民保證會給我的第二次評審會議,還壓抑性格不在網絡上寫出這件事。
我得承認我很討厭這個人。但我不會因為討厭這個人就瞎掰不存在的事情構陷他。這件事,加上其它發生的事,讓我徹底清醒,我絕對不想被這種文學精英給整合到他們所謂的文學領域去。很噁心。
我就是我自己。
我可以一騎當千,衝殺出自己的路。
2008年第一場戰鬥(5)逆流的眼淚
「把逼,我愛你。」
「謝謝,我真的很需要。」
結束電話,我很沮喪。
現在這個新店高中的學生陳漢寧(全世界都因為這個學生的外婆向蘋果日報爆料,而知道了他的名字陳漢寧,我也就直接用了。我之前想保護他的作法已經失去實質意義)的作品「顛倒」有沒有涉嫌抄襲、或進行有重大道德瑕疵的改寫我的小說「恐懼炸彈」前篇「語言」,都不再重要了。
老實說,現在他的道歉我能否得到,對我的人生有重大的影響嗎?我有餘力去在乎嗎?我已經被深深傷害了。
仔細看了第三次蘋果日報。蘋果日報終究還是作賤了我,把我寫成一個張牙舞爪欺負高中生的瘋子,可以想見然後媒體一個抄一個,「控告」這個字眼不斷循環使用,明天真的會有人為我澄清嗎?
媒體很愛「大人物欺負小人物」這樣的主題,連連看法則下,我是大人物,陳漢寧是小人物,所以我無論如何都倒霉就是了?
陳漢寧說我有錢有勢惹不起。
惹不起的人是誰?
是眼巴巴想隻身赴會的我,還是抓狂打電話爆料的人?
我惹不起這種學生,惹不起這種家長。
我有錢?
我從大三開始,念到研究所四年級,都是念就學貸款,現在還有三十多萬沒有付清,月扣。
是,這兩年比起先前長達五年的「賣得非常爛」我的確大有成長,但我今年才將家裡的陳年舊債還清。陳年舊債,不是房貸,房貸很好,大家都願意背,我說的是負債。而現在還有三百多萬房貸,也有車貸,但我高興繼續付下去。
我有勢?
我既沒有打電話給報紙爆料的外婆,也沒有睹上尊嚴力挺學生的評審,也沒有幫我召開記者會的學校。更悲慘的是,我在所謂的文壇里也不真正認識誰。
發生了這種事,除了蓋亞老闆外,今天早上我坐在電車裡思考我看過的一張張「文學界裡的臉孔」,竟然都陌生得可怕。最後我只打電話給了一個強者聊天,因為我認為那個強者幾乎是我認識的人里最有見地、同時也擁有正義能量的人。
傍晚離開二林工商,我開著車回家,內心的沮喪越來越沉重,終於還是讓我在路邊停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