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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晝已經差不多要滑到桌子底下去了,卻還是手下不停,又一仰脖,一大杯子酒又見低了,也不管自己聽沒聽清弘曕說什麼,只是一個勁兒的點頭,滿口附和道:“嗯,吃,吃人!”
“你看看啊,”弘曕借著酒勁兒,站起身來,一手直接奪了旁邊小太監手裡面滿滿當當的一酒壺拿著,另一手摸上四周的牆壁,腳步踉蹌的扶著走了一遍,“咯,看看,這顏色,多麼,多麼紅啊,紅!”
弘晝也跟在他後面,跌跌撞撞的,聽他一頓,又傻乎乎的點頭,舉杯,仰脖,干,“紅!”完了之後又對著牆角裊裊冒煙的景泰藍香爐,霸氣的一比劃,勾勾手指,“倒,倒酒!”
弘曕一撒手,努力瞪大了眼睛,試圖踩著軟綿綿的步伐挪到正中間。老半天才歪歪斜斜的站在四分之一處,一摔酒壺,雙臂高高舉起,仰頭張大了嘴巴,剛要說什麼就兩眼一翻,哐的載到地上了,腦門兒當場就紅了一片,把一邊伺候的吳書來和小李子等人給嚇得魂飛魄散,就怕摔出個好歹來,忙不迭的衝過去扶。
那邊乾隆和弘晝也已經徹底醉了,見了弘曕這幅狼狽像,先是一愣,隨即笑的前仰後合,笑著笑著眼淚直流,腰都直不起來。本就一步三歪的,這次徹底完蛋,一個兩個的都出溜到案子底下去了。
好麼,周圍伺候的人頓時一片大亂,七手八腳的衝上來,滿頭冷汗的忙活著把這三位貴人小心翼翼的扶起來。
就見已經醉的睡過去的弘曕還在睡夢中張牙舞爪,口中不住的嘟嘟噥噥說胡話:“紅!”
“嘿嘿,為何這樣紅?”
“咯,血,血染得,紅!”
“嘿嘿,紅!”
等到第二日,三人俱是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來,一個兩個的捧著腦袋就差撞牆,宿醉最是難熬。
也虧得今日不必上朝,否則一個皇帝倆親王聚眾飲酒而誤了早朝的事兒一出,光是彈劾的摺子就能把他仨給活埋了。
哼哼唧唧的努力挑開眼皮,弘曕強忍著要吐的感覺,趕緊把一大碗的解酒湯灌進去,又含了醒酒丸子在嘴裡,終於慢慢緩過神來。
他昨晚喝的太多,自己究竟幹了什麼事情是半點兒都記不得了,但是鑑於一大早小李子就用那種無比佩服的眼神瞅著自己,弘曕搔搔下巴,雖不能說是天翻地覆,但是估計離驚世駭俗也差不離了。
弘曕梳洗了之後,磨磨蹭蹭的來到養心殿,倆哥哥果然在了,仨人相互間的氣氛竟是有點兒尷尬,彼此間目光都有些閃躲。
其實這會兒仨貨心裏面想的都差不多:昨晚朕/本王說什麼來著?
時間一點點過去,牆角的西洋大擺鐘發出極有規律的擺動聲,合著裊裊升起的煙氣,氣氛似乎也在慢慢的鬆弛下來。
這會兒雖然還是記不全,但是零零星星的片段還是能回憶起一點來了,加上一開始的尷尬也過得差不多了,相互間看看,借著酒勁兒交了心之後,倒覺得感情更好些了。
酒後吐真言麼,何況這仨人之間本就沒什麼大嫌隙,一起撒過酒瘋之後只覺得看彼此的時候也沒那麼多顧忌了,心中都有些鬆快。
到底是哥哥,乾隆最先一個打破沉默,乾咳一聲清清嗓子,擺出個準備演講的姿勢,結果,剛張口來個“朕”,外面吳書來就通報了,“莊親王求見。”
乾隆登時就倒抽一口冷氣,終於來了!
弘晝和弘曕右眼皮子一跳,嘴角就是一抽,剛抬起來的屁股不得不在自家四哥近乎實質的殺人目光中訕訕的坐了回去。
對視一眼,得!都一塊撒過酒瘋的親兄弟了,再一塊兒扛著吧!
在吳書來出去通傳的短短片刻,以乾隆為首的三小都不約而同的低頭,飛快的整理下自己的衣物,爭取先賺一個好印象。
不多時,莊親王就大踏步進來了,一板一眼的給乾隆行了禮,又受了弘晝和弘曕的禮之後才,完了之後又道了謝,這才受了賜座。
“呃,不知皇叔這一大早的過來,所為何事啊?”乾隆睜眼裝傻,表情無辜的看著來人。
莊親王不吃他這一套,重重一哼,一張酷似聖祖爺的臉當場就拉下來,“聽聞我愛新覺羅家又多了位格格,老臣無能,雖總掌著宗人府竟也不知道是後宮哪位娘娘?”
乾隆頓時好一陣尷尬,也不敢再繞彎子了,挺不好意思的搔搔腦袋:“十六叔,您就別臊朕了,不就是圍獵那天的那個丫頭麼。”
“荒唐!”莊親王頓時就拍案而起,通身的氣勢全開,“皇上!皇親一脈何等重大,豈能兒戲?這要傳出去了,您要讓天下人作何感想?!”
弘曕咧咧嘴,心道,不用“要傳出去了”,估計已經傳出去了。
乾隆也挺鬱悶,又是委屈又是氣惱又是不服,“十六叔,這不是沒辦法嘛,朕”
眼看著莊親王的一雙少有的大眼已是越瞪越大,而乾隆還在沒眼色的火上澆油,弘晝哥倆趕緊跳出來滅火,“十六叔十六叔,您消消氣,這也不能怪四哥,真的!”
莊親王扭頭,衝著他們重重一哼,手剛抬起來就被弘曕打斷,“十六叔,您先彆氣,氣壞了身子就不值當了,您聽我慢慢兒跟您說啊。”
莊親王再次冷哼,“氣壞?本王早晚有一天要被你們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