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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啊,即便是白吟霜在颯颯寒風中衣著單薄的扭了好些日子,秋日的菠菜丟了一車又一車,多少男子都被勾的心痒痒,可還是沒有人膽肥到金屋藏嬌。笑話,跟果親王對著幹,這不是作死麼。
這會兒白吟霜又在不遺餘力的尋找金主,單薄的衣衫遮掩不住玲瓏的身段兒,一雙脈脈含情的大眼也是水汪汪的勾人,加上一副珠玉落盤的好嗓子,憑良心說,不去競爭揚州瘦馬,真真兒的可惜了。
就在這樣的一種背景下,毫不知情的多隆甩著小辮子稀里嘩啦的連吃四碗豆腐腦,就著新鮮磨出來的辣椒醬,美得直流汗,嘶溜著嘴問老闆多少錢。
“得了貝子爺,”多隆老往這兒吃,老闆都是熟人了,也不跟他客氣,當下就沒精打采道,“您隨便給點兒吧,說不準明兒小的就干不下去了。”
多隆一聽急了,“別介啊,老孫頭兒,爺吃了多少年了,就你這兒味兒最地道,三兩天不見的都得想得慌,說吧,是不是家裡有事兒,說來聽聽,看爺能不能幫上忙。”
老孫頭兒見他說的真誠,又加上認識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位貝子爺什麼脾性自己也知道,便一咬牙,也就實話實說了。他又嘆口氣,拿眼睛一掃扭得起勁的白吟霜,“貝子爺,瞧見了麼?自打半月前這丫頭來了,除了您跟那仨倆的熟客,小的這攤子上可就沒別人了。”
多隆這次後知後覺的一打量四下,嘿,可不是,怪不得最近都覺得這兒這麼寬敞啊。搔搔光腦門,“怎麼回事?搶生意?”說實在的,這附近都沒什麼有意思的玩意兒,每次來了他都是埋頭就吃,吃完了就走,也實在顧不上看那邊哼哼唧唧的在幹嘛啊。
“真搶那倒好了,沒準兒我還能抄起勺子給她來下子狠的,”老孫頭兒啐一口,兇巴巴的瞪一眼渾然不覺的白吟霜之後又唉聲嘆氣,連連搖頭道,“唉,真是世風日下,世風日下啊!好好的姑娘家就這麼青天白日的,嗨,像什麼話!”他家世代守著這小攤子,做的本就是不登大雅之堂的簡單買賣,除了多隆這樣的異類之外,過來吃的都是沒什麼閒錢的本分人,結果這白吟霜過來之後,本來的那些顧客紛紛嫌傷風敗俗,寧肯捨棄多年的早飯習慣也不來了,而聚集過來的基本上都是等著看風騷小娘們兒表演的遊手好閒的青年人,他們卻都看不上這豆腐腦。
於是,半個月下來,要不是多隆每次都多付好多打賞的銀錢,老孫頭兒早就折本了。
多隆一拍大腿,挽挽袖子就要出去,“得咧,就這點兒事兒,老孫頭兒,你且等著,看爺給你耍一出好的。”
“哎哎哎,”老孫頭兒趕緊拉住他,“別介別介,大白天的,貝子爺哎,您可別鬧了。”
“你就甭管了,”多隆哪裡聽得進,小身段兒靈活地跟魚似的,邊嘟囔邊換著角度的蹭,幾下就撥開前面的人群,“嘿嘿,嘿,兄弟,借借光啊,謝您了哎,哎呦這娘們兒長得挺水靈兒啊。”
旁邊那人順著一看,艾瑪這不是青年一輩中有名的刺兒頭,暗中人送外號“多兒渾”的多隆貝子麼!當下就陪笑道,“貝子爺好興致,怎麼樣,拿下?”
多隆連連擺手,一臉嚴肅道,“瞧你說的,爺能是那樣的人麼,這不是今兒吃多了,琢磨著怎麼消化下,嗯,一聽這曲兒不錯啊,一句倒牙,兩句就能反胃,三句下去,保准爺掉頭就能吐了,怎麼著,”他笑嘻嘻的看著白吟霜,“給爺唱段兒吧,就挑最酸的那個!”
周圍一大堆人哄堂大笑,把個白吟霜笑的滿臉通紅,倒是讓周圍那些做正經買賣的攤主店主看的暗自解氣。
這是什麼地方?都是些做正經買賣的,你一個打眼一看就知道心懷鬼胎的丫頭過來弄得這齣是要膈應人嗎?
“你,你為何要對我一個弱女子口出惡言!”白吟霜張了幾次嘴,眼淚汪汪的看著多隆,說不出的屈辱感。
多隆掏掏耳朵,絲毫興不起憐香惜玉的心思,“趕緊的,爺還忙著,唱不唱?”說著又從錢袋子裡面掏出個小銀錁子,上上下下的拋著,“嗯?”
唱了這麼多天頭一次見銀子的白吟霜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瞬時收聲,臉上雖然還是一副威武不能屈的倔強模樣,但是手下卻眼瞅著就要富貴能淫。
就在這時,一聲大吼平地響起,“多隆,你怎可用銀子侮辱這位姑娘!”
眾人又都看過去,就見多隆的老對頭,完顏皓幀正怒氣沖沖、義憤填膺的瞪著他,滿臉的忿忿。
瞥一眼白吟霜瞬間收緊的拳頭,多隆一咧嘴,“耗子,你特麼多管什麼閒事?她出來賣唱,不為錢是為什麼?爺給她錢怎麼就侮辱了?你倒是不侮辱一個給爺看看。”
完顏皓幀竟是帶幾分局促不安的看看白吟霜,咬咬牙,下決心一般道,“姑娘放心,我是不會讓這登徒子輕薄姑娘的!”
多隆愣了會兒,然後就放聲大笑起來,“完顏皓幀你是不是腦子有毛病?這妞兒不就是出來賣唱的嗎?爺給銀子買個曲兒聽,怎麼了?你愣是攔著不讓,是要生生絕了人家的生路還是怎的?”
旁邊一堆看熱鬧的老爺們兒們也跟著瞎起鬨,一瞬間熱鬧非凡。
白吟霜垂著腦袋,眼珠轉了轉,再抬起頭來的時候又是一副潸然欲泣的樣子,柔柔弱弱道,“這位完顏公子,罷了,小女子福薄命舛,多謝您仗義出手,還是不要因為我惹些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