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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弘曕直接就下了馬車,連小李子過來扶的手也給打開了,面無表情的衝著幾乎要哭出來的掌柜的一抬下巴,擰著眉頭看軟趴趴掛在他腿上的女人,“這都什麼東西?”
噗,緊隨其後的弘晝差點笑出來,見周圍氣氛實在不大好這才忍住。
掌柜的嘴唇哆嗦下,看了弘曕的表情特別複雜,即想死又想得救的感覺,顫顫巍巍的就要下跪,“主呃”
然後跪了一半就跪不下去了,沒辦法,身上還掛著一瘋丫頭呢。
周圍的人一看這位爺來了,頓時就又來了精神,嘿,明兒街頭說書的又有材料了。
不過終究果親王爺盛名在外,也都怕這位爺一時氣急了遷怒,眾人紛紛低頭避開,實在抑制不住好奇心想一睹為快的也都轉腳上了龍源樓對面的小茶館,您還能攔著我們喝茶不成?倒是把小茶館的老闆樂開了花。
弘曕眉頭一皺,對著後面的侍衛一招手,“把那女人先拖開,青天白日的,成什麼體統!”
“是!”
好麼,兩個虎背熊腰的侍衛過去,照准了那女人手腕子上面的幾個穴位下狠手一捏,趁她吃痛鬆手的功夫,提小雞崽兒似的就把這呆呼呼盯著果親王殿下看的女人拎開了,往旁邊一丟又回來復命。
一臉得救了表情的掌柜的撲通一聲跪倒,潸然淚下,痛哭流涕,活像是寒風中隨風飄搖可憐兮兮的老白菜梆子,“主子哎,小的無能啊。”
弘晝終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然後在弘曕瞪過來的殺人視線中憋得臉發紫,只留下肩膀不住的哆嗦。
狠狠地剜一眼滿臉笑意的弘晝,弘曕又不大耐煩的問掌柜的,“速速把事情起末給爺說明白了,少廢話。”
王掌柜又磕個頭,言簡意賅的把這叫白吟霜的姑娘怎麼怎麼想要在自家酒樓賣唱,自己怎麼怎麼拒絕,對方又是怎麼怎麼的不依不饒給講了遍,末了還忒憤憤的看一眼自己沒了一半袍子遮掩的兩條撒金花壽字紋樣光褲腿兒,滿臉的羞憤難當,完了之後又磕一頭,“還請主子爺發落。”
賣唱?弘曕冷冷的瞥一眼淚眼汪汪嬌嬌怯怯看過來的白吟霜,“本朝律法明文規定,正經酒樓客棧茶肆皆不許優伶賣唱舞樂,怎麼,你要知法犯法?”
白吟霜微微抖了下,咬下唇,不屈不撓的抬起頭,聲如黃鸝出谷,“我,我不是優伶,我是,我是良家女子。”
平心而論,這樣子也算得上是楚楚可憐勾人心魄了,柳葉眉杏核眼櫻桃口,配著一副風一吹即倒的嬌弱感,標準一副揚州瘦馬的即視感,合該要給男人摟在懷裡疼愛的主兒,估計是個一般男人都會情不自禁的瞅上兩眼,然後沒準兒就心一軟,這事兒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不過,可惜了,她今兒面對的是素有赫赫斷袖之名的果親王爺,那就註定了不是一般男人。先不說本來就好不好這一口吧,近二十年來,宮裡宮外各色的美人,他愛新覺羅弘曕什麼水準的沒見過,說是一句久經考驗都不為過。而且,白吟霜還不知道,自己這樣子一下子就讓對方想起來整日窩在漱芳齋傷春悲秋念爾康的紫薇,頓時就覺得噁心巴拉的,再看過去的時候更是平添幾分厭惡。
“哼,良家女子?”弘曕冷哼一聲,掃一眼她懷中抱著的琵琶,冷笑,“說出去,有人信麼?”
“你,你你,你怎可這樣侮辱我?”白吟霜一臉受到了屈辱的震驚,頭頂的小白花也跟著一起簌簌顫抖,端的是可憐。
對這樣的女子弘曕看也不願看,能跟她說這麼多已經是今兒心情不錯,當下就涼涼道,“若真是良家女子,隨便找個大戶做丫鬟比什麼不強,真要賣唱,五條大街開外,四九城最西面皆是舞樓樂坊,這就滾吧。”
“我!”白吟霜還不放棄,原因無他,她雖然沒怎樣見過大世面,可是弘曕那一身的氣派,從頭到腳低調卻絲毫不掩奢華光彩的打扮,根本就是掛了“爺有錢”的招牌,她怎可輕易放棄?咬咬牙,當下就要從地上爬起來,看那方向,竟是要衝著弘曕直直撲過去。
弘晝嗤笑,從小到大他什麼樣的鶯鶯燕燕沒碰見過,這女人打的什麼主意,不用猜都知道。還不是見龍源樓獨一份兒的雄偉,出入的客人皆是非富即貴,想在這裡釣個金龜婿?哼,打六兒從車裡面出來,這女人的一雙眼珠子都要扣下來貼上了!你若是真敢往這邊過來,可別怪爺辣手摧花,打你個殘廢了。
“吟霜!”旁邊那個一直沒開口的老頭兒卻在此刻動了,死死地扯住白吟霜,苦苦勸道,“吟霜,咱們這就走吧,這些個貴人,開罪不起啊。”
他年輕的時候流浪四方,什麼事情也都多多少少的見識過。眼見著弘曕和弘晝那不怒自威的氣派,又聽著龍源樓掌柜的喊他主子,還有什麼不明白?
天子腳下,能這樣堂而皇之不閃不避大招牌上叫“龍”的,定是那些受盡了寵愛的龍子龍孫啊!
這樣的貴人,自己如何開罪得起?
弘晝輕笑一聲,暗自放鬆了已經活動開的手腳,斜眼看著滿臉謹慎又不住的對著他們這邊點頭賠罪的白老爹,嘴角一勾,“你倒是個懂得分寸的。”
白老爹一手死死的拉住不斷掙扎的白吟霜,磕了個頭又陪笑道:“這位大爺,小女無狀,衝撞了兩位,小老兒給兩位爺賠罪了,還請不要見怪。”